1098年12月29日,中午十一点。
正午,接近正午,乌云如漆一般遮住了当空的旭日。
旭日永远发着光,它还会有亮起的一天。
可是人呢?人又会不会从禁闭的大门里走出?
诗怀雅静静地站在大门旁,雨已停,但她心中的隐忧与愁思宛若看不到尽头的冬日,绵绵不断。
人总要等到离别后,才认识到过往时光的可贵。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特子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他是一个贼,突然闯进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偷走了她的目光。
诗怀雅恍然间发觉,特子已经在自己的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一部分位置,自己当然也知道这个年龄女孩子肯定会有一些正常或不正常的欲望。
她是个大小姐,是个督察,更多的是个女人。
诗怀雅思忖着:“如果他昨天逃出了龙门城,就像他先前所说,前往别的地方,大家是不是都能过得更好?”
这个念头,令让她回想起了昨天遇到的九色鹿,特子来龙门城闯荡,作为前女友的她没有挽留,反而任由他逍遥。
男人就如野马,在正确的时候放手,也许才是最合适的选择。可九色鹿也还是来了龙门,自己又怎么能完全做到放下?
思虑之中,审判堂的大门开了,诗怀雅的心也跟着跳动,她那双猫族独有的瞳孔条件反射般放大,绿色的眸子聚精会神,瞬间变成了黑色的珠玉。
她盯着门缝,看着出来的人影,却不是特子,而是穿着锦衣华服,嘴里叼着烟斗的魏彦吾。
诗怀雅急忙赶了上去,比身旁的文月夫人整整快了三步。
她难掩面上的焦虑,问道:“魏大人,里面怎么样了?”
魏彦吾铁青着脸,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话:“立刻召集近卫局全体成员,疏散方圆五公里内所有平民。”
诗怀雅仍想问:“可是……”
魏彦吾吸了一口烟斗,冷冷道:“这是城主的命令,督察组长诗怀雅,现在情况紧急。”
身为城主的魏彦吾很少用“命令”这类词来驱使手下,如果他这么说,必然将会有大事发生。这一战,或许并不亚于昔年整合运动对龙门的那次袭击。
在命令下,诗怀雅再度变回了昔日里那个精明强干的督察,她本就是一个坚强的女人,能在危急关头摒弃杂念,才配得上特别督察组组长这个职位。
她抬头望向魏彦吾,行了个礼,同样干脆利落地回应道:“明白!”
罗德岛内的重症监护室很多,徐乐选了靠近角落,最偏僻的一间,也是相对狭窄的一间。
在这间斗室中,一张病床,一盏明灯,装有葡萄糖水的吊瓶是新加上的,旁边摆着测量心电血压监护仪。
这样一台通着电的冰冷仪器静立在床头,下方伸出五根传感线,另一端连接的贴片刚好贴在九色鹿身上的各个位置。
徐乐考虑到躺着会让九色鹿舒服些,于是和陈晖洁协力将她从手术室搀扶到了重症监护室。
他们两个对医疗仪器一窍不通,多亏了几个年纪轻轻的实习员工帮忙,监护仪终于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徐乐也特别犒赏并嘱咐了这几名实习员工:“事关重大,你们莫要对凯尔希提及此事。”
现在的九色鹿身穿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面容憔悴,若不是因为共感的存在,她本不该成为病人。
徐乐和特子都是恪守规矩的人,他们眼里的规矩不是法律,而是道义,换句话说,它就是我国传统的伦理与道德。这种观念强调兄弟之间肝胆相照,对于兄弟的妻子要尊重,更不能有半点非分之想。
换作平时,就连碰一下也要受到良心的谴责。但凡事也讲求一种变通,如果大嫂落水,作为弟弟的人便不会顾及所谓的观念,并奋力将之从水中抱起。
徐乐现在做的,正是类似的事。他手里拿着干毛巾,仔细地擦拭着九色鹿脸上的汗,并给她盖好被子。
他每一个动作都十分仔细,但脸上的笑容也有些苦涩:“小特挨了两次雷击后,应该会直面其余的二十多名高手,他们这些人争斗之前总要对峙个十分钟,在那之前,弟媳可以先歇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