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翔和孟星魂必须放在一起谈。
因为他们两个表示的其实是一个人,只不过叶翔是失败的那个,孟星魂成功了。
他们的失败与成功表现在:叶翔最后彻底颓废,成了一个要靠高老大施舍的男人,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终于被高老大完全地“绑”在了身边;
而孟星魂成功地挣脱了高老大的“束缚”,摆脱了这个吞噬性的母亲,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娶妻成家立业。
为什么我说高老大是“吞噬性”的母亲呢?
我们先换一个词来讲,也勉强能表达一下这意思,叫做“诱惑性”。
这是一个具有“诱惑性”的母亲。
【高大姐道:“你若不喜欢她们,她们就无法令你满足,一个人若永远不能满足就会觉得厌倦。”】
【她的手放上衣钮,衣钮解开……】
【忽然间,她就已完全赤裸,她的腰还很细,胸还很挺,腿依然修长而结实,皮肤依然像缎子般发光。】
【她绝不像是个青春已逝去的女人。】
【站在这熹微朦胧的晨光中,她看来依然像是个春天的女神。】
【······】
【孟星魂在秋日已带着寒意的晨风中猛奔,就像是一只中了箭的野兽。】
【他奔跑的时候,眼泪突然流落。】
【他想,他要,可是他不能接受,无论谁都不知道他想得多么厉害,可是他不能接受。】
【······】
【她永远是他的姐姐,是他的母亲,也是他的朋友,他不能破坏她在他心目中的这种地位。因为这地位永远没有别人能代替。】
(第一章·杀手行动)
这是高老大对孟星魂的一次“诱惑”。
孟星魂想要,但是他不接受。
我们知道“俄狄浦斯情结”,也叫做“弑父情结”,同时更出名的叫法是“恋母情结”。
所以俄狄浦斯有一部分是“弑父”,还有一部分叫“娶母”。
孟星魂喜欢高老大,就是一种恋母。
但这个恋母,并不是真的要去同“母亲”发生关系,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乱伦了。
这也就是弗洛伊德论述过的“乱伦焦虑”。
所以孟星魂当然不会同意的。
当孟星魂拒绝的时候,高老大觉得很失望,很愤怒。
因为从高老大这个角度来看,这种拒绝无疑也是一种“儿子不再受自己控制”的一个象征。
叶翔失败。
叶翔不拒绝,所以他被控制。
【高老大看着他,吃吃地笑道:“你用手的时候,是不是在想我?”】
【叶翔愤怒得脸发红。】
【······】
【高老大还在笑,笑得更媚,道:“你以为我再不会找你了,所以才用手,是么?”】
【叶翔勉强控制住怒火,冷冷道:“我早就知道你还会来找我的。”】
【······】
【她故意让风吹开身上的丝袍,让他看到她早已熟悉的胴体。】
【她倒下,压在他身上。】
【叶翔翻身压住她,喘息着......】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叶翔失败,而孟星魂成功的原因。
从小说背景来看,或许是因为叶翔比孟星魂大,是四人中的大哥,高老大想必早就找上了他。
所以孟星魂反而逃过一劫。
这样的一个“诱惑的母亲”,实际上会让“儿子们”非常焦虑和混乱,既无法真正活出自我,又好像会被永远束缚在母亲身边,像叶翔一样,最终成为一个无能的废物。
这个时候,多半会有人讲:高老大救了他们的命,将他们抚养大如何如何,他们应该报恩如何如何,而不是看我在这里指责高老大。
在这里,就有一个“报恩”的命题在此。
其实在母亲“吞噬”孩子的议题里面,“报恩”常常是作为一个经典的主题存在着的。孩子为了报恩,将自己的一生和所有都奉献给母亲,甘愿被母亲所“控制摆布”,一旦孩子有不同的想法,母亲就指责他“不孝云云”。
这实际是母亲“吞噬”这个孩子,将这个孩子变作自己的一部分,而非使他独立出去的一种常用的法子。
当然,孩子应当报恩的,应当孝顺的。但是这个恩情的限度在哪里?是不是该牺牲自我去回报?
孟星魂被高老大救了命,养活长大,所以他就要一切都完全听从高老大的,不停地帮高老大杀人,不停地做违心的事,不能拒绝高老大,不能有自己的另一半?这就是一个值得思索的问题了。
现在网络暴力很严重,我也不敢再就此表达什么观点,大家各有其命,顺其自然吧,哈哈!
扯远了一些,回到孟星魂的话题上来,关于上述的一点,古龙宗师他老人家倒是在书中也有一番讨论:
这一段很长,而这篇也快写完了,大家慢慢看(第二十九章·屡见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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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星魂微笑道:“这两年来,你好像并没有变?”
石群道:“我没有变,可是你呢?”
孟星魂沉默了很久,才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我变了很多。”
石群道:“听说你有了妻子?”
孟星魂道:“是的。”
提起小蝶,他目中就忍不住流露温柔欣喜之色,接着道:“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我希望你以后有机会能见到她。”
石群道:“我好像应该恭喜你。”
孟星魂微笑道:“你的确应该为我欢喜。”
石群凝视着他,瞳孔似在收缩,突然说道:“可是,一个人就算有了恩爱的妻子,也不该忘记了朋友。”
孟星魂的笑意已凝结,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是不是听人说了很多话?”
石群道:“所以我现在想来听听你的!”
孟星魂抬起头,天色阴沉,太阳还未升起。
他望着阴沉的穹苍,痴痴地出神了很久,黯然道:“你知道,我跟你一样,也不是一个适于杀人的人。”
石群用力咬着牙,道:“没有人是天生就喜欢杀人的。”
孟星魂道:“所以你应该明白我,我并不是忘记了朋友,只不过想脱离这种生活。”
石群没有开口,颊上的肌肉却已因牙龈紧咬而痉挛收缩。
孟星魂道:“这种生活实在太可怕,我若再活下去,一定也会发疯。”
石群道:“是不是就像叶翔一样?”
孟星魂点点头,惨然道:“就像叶翔一样!”
石群道:“他本也该及早脱离这种生活的!”
孟星魂道:“不错。”
石群道:“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难道他不懂?难道他喜欢发疯?”
没有人愿意发疯。
石群的目光忽然变得冷锐,凝视着孟星魂道:“他没有像你这样,只因为他懂得一样你不懂的道理。”
孟星魂道:“什么道理?”
石群道:“他懂得一个人并不是完全为自己活着的,也懂得一个人若受了别人的恩情,无论如何都应该报答,否则他根本就不是人。”
孟星魂只笑了笑,笑得很苦涩。
石群道:“你在笑?你认为我的话说错了?”
孟星魂又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你没有错,但我也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