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又是五月了，苏国的整治运动过去了半年，成效斐然，整个国家从上至下都换了一副精神面貌。

“陛下，这世间构筑起我们认知大厦的绝大部分事物，其实都是一些人为的虚构的概念，譬如社会、譬如道德、譬如法律、譬如国家，人们相信了，在这种概念中生存着，它们才会渐渐地变得真实。”

墨菲慢慢的踱着步，随手摆弄着花园中的奇异植物，他捻起一朵发出莹蓝光辉的小花，在手中搓了搓，“相比于上帝，‘虚空粒子’——也即是魔法，起码没那么虚无缥缈，也不能说是完全的谎言吧。”

索菲娅跟在他的身后，“您在偷换概念。我只是觉得您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陛下明察秋毫，”墨菲笑了笑，“我确实偷换了个概念，您指的是行为的正当性，而我说的却是虚空粒子。嘛，不过有时候，谎言比真相更易理解。”

“宗教，是一种谎言，愿意相信这种谎言的人，大部分并没有经受过良好的思维和逻辑训练。对他们说那些枯燥的理论，从头至尾逻辑清晰的为他们揭示整个故事的真相，既费力气也很难有成效。”

“他们更乐于接受一个故事。”

“只要我的故事比宗教的故事讲的更好，他们就会相信。”

“这是最有效率的办法。”

“但，却并不是最正当的方法。”索菲娅道，“用谎言来打败谎言，总归是不对的。”

墨菲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园林中的一片水池，点了点头，“您说的不错，如果有可能，我更乐于让人们都能够睁眼看清所有的真相。”

“但那很难。”墨菲道，“抱着至圣至善的理念，很难在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中做成事情。”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陛下，您要明白，这世界是不完美的，人是不完美的，要让不完美的人在不完美的世界中完成一件完美的事情，既不可能，也不应该。”

“如果一件事百分之八十能行，且70%会带来有益的结果，我认为那就可以去做。”

“对于我们讨论的这件事来说，让人们相信我的故事，将热情投注在一个可以预见的美好未来上，比让他们将精力空耗在那虚无缥缈的天国中，对他们，对我，对这个国家都更有益。”

“我不能说使用谎言这种方式是最好的，一定有更好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但就像我说的，追求完美是一种需要克服的执念。相比于完美，能够把事情完成，更为重要。”

索菲娅来到了他身边，突然白了他一眼，“即使说起歪理的时候，您也总是如此自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