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连那位广虔道人,也免不了这样埋头吞咽的苦。
江世安贴过去,在他的耳畔说:“走到这里已经很好了,薛知一,能走到这里已经够了,要是你现在说‘罢了,回头吧’,我就马上带你去寻医问药,带你寻找别的契机,不再追问任何过往。”
薛简听清了这些话,他略微抬头,那双没有焦距的、灰色的眼睛与江世安对视,里面空空荡荡。
“文吉,”他温和地说,“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背叛了曾经如此执拗的我自己,那么当时的我,也太可怜、太孤立无援了。”
“前面可能还有一步,也可能还有一万步。”江世安说。
“一步走,一万步也走。”薛简说到这里,轻轻地笑了笑,“还是你嫌弃我走不了多久了吗?”
他玩笑似得说。
薛简是一个很不擅长开玩笑的人。
江世安应该顺着这话接下去,才能完成这个玩笑的下半部分。但他近在咫尺的面前,是道长微微颤动的眼睫,是急促了那么一瞬的呼吸,是他绷紧收拢、又再次克制着强迫放松的双手。江世安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强烈地发觉他的需要——薛简很需要他的认可。
江世安伸出手抱住他,交颈相贴。他闭上眼,说:“我会紧紧地握着你的手,每一步。”
雨声似乎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