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瑶面上虽带着笑,只眼里满是讥讽,他道“林敬,你说的好听,你们关中若迟迟不能攻陷,这话不过一场空谈,二来我若放了你,那周家追究起来,倒霉的可是我石风寨。”
林敬笑道“以寨主的能力,这周家若是能耐你何,岂会还容你在河州?”
石瑶道“林先生如此抬举妾身,妾身可不敢当,这周家势大,妾身可不敢得罪,只好委屈先生了。”
“另有一事,周七爷如今已是知道你在寨子里,若眼下放你走,我怕是讨不到好,纵是往后能如何富贵,如今,周家还是河州的老大不是,还请林先生想个法子,帮忙应对过去才是。”
她能如此松口,心中已是同意此事,拿周七爷说事,不过想给他添个堵,林敬执杯盏,黄绿的茶汤,清澈透明,这是产自中原的霍山黄芽,轻抿上一口,称赞道“好茶!香而不淡,回味甘醇。”
石瑶不爱品茗,对茶水这些一窍不通,茶叶多是从商队那边抢来的,笑道“林先生是文雅人,妾身可不懂这些。”
林敬笑道“好茶当得珍藏,遇到良人自是也要收到身旁,才能安心不是。”
石瑶闻言,咯咯笑出声,道“怎么,莫不是林先生看上妾身,想要将妾身带到身边,可惜妾身没这个福分,自在惯了,恐辜负先生美意。”
林敬道“非也,寨主应是知道林某说的是何人,如七爷这样的好男儿,寨主错过可就亏了。”
石瑶看他,露出一丝玩味,道“妾身还当你们读书人都是些正人君子,没想到记起仇来,倒是与我等无二。”
这个林敬,多半是还记着周家迫他当女婿一事,想怂恿她,不过这话有点意思,替身找再多,亦不如本人来的有趣,七爷既然要来,还是多陪她些时日,且她放了林敬,以七爷的性子,若不哄哄他,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
刘安是第二日才见到江絮,虽入寨不过几日功夫,但在这寨子里整日提心吊胆,度日如年,乍见江絮,又惊又喜,忍不住眼泪都出来了,小跑过去“先生,你怎么来了?莫不是也被他们抓来的?
只让他眼睁睁看她离开,又心有不甘,他与老娘从瓜州沦落到此,落草为寇,皆因她而起,原以今生无缘,偏又再遇,他越想越不得劲,只盯着江絮不动,但见江絮连头都没抬一下,越发气愤。
他紧盯着江絮,不见一旁的王睿正看着他,满脸狐疑之色,打量一样那孟郎君,生的瘦弱白皙,倒有几分女子姿色,但举止投足,毫无女气,思及这陈维生不近女色,屡屡对寨主避如蛇蝎,莫不是他喜欢的根本不是女子?
王睿只觉眉心一跳,这陈维生昨晚拉着人出去,好半天才回来,又心软留下刘安,原来都别有心思,如此想,再看陈维生时,眼神就不对劲起来。
待林敬一行人走远,见陈维生还望穿秋水似的看着远去的背影,轻咳了一声,道“老三,你想开些。”
陈维生愣了下,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又想着不可能,他一脸莫名,道“二哥,你越发神神叨叨了。”
好一个就事论事,石瑶重新打量着林敬,这人生的斯文俊秀,若清风明月,实际上满身的心眼子,先以利益诱之,又言语威胁,他说他有准备,说不得亦是诓骗自己,但这个太过镇定,她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破绽,她不敢冒这个险,况这林敬看似给她路,实际上她只有一个选择,可偏偏这个选择确实让她心动。
她虽不懂国家大事,但如今西齐的朝堂,弱子上位,奸臣当道,如何会是关中对手,况亦非她一人有此想法,若不然周家怎会强留林敬娶周家姑娘。
林敬浅笑,反问道“如今天下大乱,各方势力都在争抢夺利,寨主以为,西齐能坚持到何时?”
他话音落,只听室内嘣的一声,原是烛火灯芯突然炸开,石瑶远远看去,慢悠悠开口“这。。。妾身可不知晓,不过听闻如今西齐幼主登位,妾身虽愚笨,但奴大欺主之事,还是听说过,单看这小皇帝的本事了。”
不过朝廷如何,她可管不着,这上面换谁坐,总归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但乱起来有乱起来的好处,他们干的就是趁乱打劫的事。
林敬道“寨主可有想过,有朝一日,能正正当当的收钱,而不是靠刀尖舔血呢?”
石瑶听出些意思来,道“林先生,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什么意思?莫不是想招安,那妾身恐不能如先生意,我们石风寨散漫惯了,可吃不来军营的苦。”
若不知真相,听她如此说,日子确实艰难,可这些人前些时日,刚抢了一伙商队,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这话听起来莫名讽刺,林敬按下心中的厌恶,缓声道“寨主之难,在于商道,若商道重开,一切问题尽可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