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件事他是确定的,这些人是不会在乎做买卖的是谁,只要你来卖,我就买,管你是姓郑还是姓周。
这小娘子温声细语,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头一紧,听得那郑升蹭的一下站起来,面色倏变,他冷笑道“小娘子莫要胡言乱语,私盐买卖可不是我们这等普通百姓做的,况且盐矿这种紧要的地方,岂是我这种小乞丐能接触的,小娘子你说是也不是?”
那瘦弱的身子爆发出一股狠戾,仿佛江絮只要敢再说一句是,就能立刻结果了她。
江絮不慌不忙,抬了抬眼眸,直视他道“郑爷是当真不知,还是不愿他人知,只是郑爷既是从陈州上船,又如何能瞒得住呢?怕是这一路上,早就有人盯着你手上的那点子盐,不过碍于周爷的面子,不好下手罢了。”
这周爷非良善之辈,如今船已行至无人处,他还不曾动手,只能说,这郑升手中,约莫是有比这些盐更金贵的东西,不管什么买卖都是有自己的圈子,正经开采的盐井一向是朝廷看顾的,私盐买卖必定有自己的路子,这郑爷不知道从哪得来的线路,那位周爷必是看上他手中这条线,才迟迟不肯下手。
郑升呼吸一滞,一时不知道是该顾忌她说私盐的事,还是该相信她说的危险,他只盯着她,似乎想找出她的破绽,但这小娘子只是不紧不慢的喝着茶,仿佛所说的不过是一件普通的琐事,他并非脾气暴躁之人,亦有些小聪明,知道她说这个是有目的,他斟酌片刻,索性说开来,道“小娘子聪慧,你既是猜到我运的是私盐,我再说不是,未免过于嘴硬,不过若是想以此威胁我带你下船,那恐怕是不能。”
江絮笑笑,道“郑爷误会了,妾身不是要自救,而是再救郑爷你。”她此言,让郑升一怔,道“何意?”
思及此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向那江絮,她一副神色自得的表情,说实话,他两如今若是地位换过来,他必定是不能若这小娘子一般镇定,又想她连去周家抢人都不怕,这会子落难又算的了什么,她如此鼓动自己,到底是真的底气还是在虚张声势呢?
江絮见他不言,猜他有所动摇,又道“郑爷,与妾身合作,可比与虎谋皮要来的轻松不是,毕竟妾身对你手中之物毫无兴趣,只想离开这里罢了。”
“小娘子说的简单,我们多是些旱鸭子,在这水上跟周八的人打起来,不就是白白送死,况且你不知道,这周八有些武功底子,便是他一人,就能拿下我们好几人。”
话已是说到这个份上,郑升亦实话实话,他们又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要是他们能打得过,早控制这伙人为自己干活了,说来说去还是打不过。
郑升到了格县倒是不慌,且码头早有接应的人,那时只说是这周八要抢东西,说不得还能让他们帮忙。
如今最大的关键,就在周八身上,他道“小娘子准备如何对方周八,他可不是个吃素的,心机深得很。”他说着,看了眼江絮的芙蓉面,又道“丑话先说在前头,若是到时小娘子失败了,可别怪我心狠了。”
江絮笑道“这是自然,若是泄露,必不能连累郑爷,不过,还有些事,需要郑爷帮忙。”她正说着,忽闻外面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两人一怔,那郑升正想着怎么圆,听她突然叫出声“郑爷,你轻点,妾身受不住了~~~”
他神色一僵,一抬手晃了晃一旁的床榻,高声道“小娘皮,娇气什么,爷给你的,就好好受着!”
幸而这船舱并无窗户,门外之人只听声音想象,不觉有异,还出声调侃道“郑爷,你可悠着些,这小娘子嫩的很!”
江絮嘴上没空,用指尖沾了沾茶水,将方才未完的话写出来“我要迷药。”,
迷药这事,不小不大,郑升点头应下,抬眼看那小娘子,她只嘴上出声,依旧坐的笔挺,仿佛不是在模仿淫靡之事,只是普通聊天一般,顿时对她越加佩服,就凭她这份定力,他就及不上。
他同意与她合作,一来有赌一把的心思,二来想着若事情败露,他全数推到这小娘子身上;但看她这份淡定,他就莫名多了些信任。
江絮知道,她要撂倒周八,凭她的武功,不定是他的对手,若是能先给他下点药,胜算倒是大些,但如今这周八将她给了郑爷,在到格县前,她很难接近,下手的最好人选,便是那位胡女,她且要想想,如何说服她。
翌日,江絮出了郑升的船舱,待回到开始那间昏暗的舱底,真娘忙迎上来,急切道“还好你没事,旁人都回来了,只剩你不在,我担心坏了。”
江絮思忖道“若是能将这周八控制住,其他人你又多少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