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达未接话,河风吹拂,岸边的水草随风摇摆,月光印在河面上,摇摆的水草时不时触碰上去,赵达眼角余光扫过,谁说月亮与水草距离太远呢?明明就很近!不是吗?
江絮不言,这个时候说这些话,确实不合适,但今晚这一连串的事,看着赵达虚弱的躺在这里,让她的心有些乱了,她对这种情绪感动害怕,她那么说,与其说是劝说赵达,不若说是提醒自己。
许久,听赵达出声,道“我家中并无佳人,莫要乱说。”
江絮手一顿,听出他话中之意,有些不可置信,赵达该有二十四五了,凭他的品貌家世,不该没有成婚,她犹豫半天,道“世子莫不是鳏夫?”
赵达气息一滞,好一会,缓缓道“若要这么说,不是不可,家中曾有一门亲事,那家小娘子及笄之年意外过世,我遵礼为她守三年,后因关中起战事不得空闲,至今还未曾有过嫁娶之事。”
“真是可惜了,若那小娘子还在世,与世子定然是一对神仙眷侣。”江絮感叹道,纵是他家中不曾娶妻又能如何,不过是迟早的事,他乃晋王嫡长,必会寻一世家大族结亲,既能稳定关中势力,又能替他博得一方支持。
“你当真如此想?即便是我连命都肯给你,你也不愿意信我?”
赵达闻言,头疼的更厉害了,一时分不清是被她气的,还是真的在疼,他强忍不适,质问的话脱口而出,待反应自己所说之话,又泄了气,不见她倒还好,见了她,偏就一丝理智都没了,心绪能因为她一句话波动至此。
赵达有些挫败之感,他的骄傲底线,遇到她之后,好像都不重要了,明明在高峰时已经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是个麻烦,已经想通要离开,可好像只要一见她,这些事就被他忘了。
江絮看他说话时,面色发白,一时没注意他说了什么,催着他躺下,道“世子,你别动,一会又要难受了。”
待回过神,明白过来他所说之言,心中不免一酸,他那么拼死护着她,她不是不感动,她希望他能好好的,早日恢复成以往那个意气风发的世子爷。
这并不代表她想与他一起,一来两人身份地位的悬殊太大,她纵是当他的良妾,都有人觉得高攀,更何况其他,江絮想都不敢想,二则她亦有自己想做的事,这些事,是她的责任,是她的良心,只能排在她微末的感情之后。
她能将一切都想明白,她知道自己该走的路是什么,但这些并不能阻止她心中的悸动与难过,她甚至觉得自己过于绝情了,她日后,恐怕不会遇到,这么一个人,会愿意舍命救她,她是难受的,却又不得不忍受这份感情。
江絮昂着头,看着那天空中的孤月,开口道“我相信世子的感情,也相信世子是真心欢喜我,但世子就如那天边的明月,而我是这岸边的水草,这样的距离,不是你或者我能够跨过的。”
赵达抬眼往她,看到她眼中独属于她的倔强和难受,突然就不忍,他垂了垂眸子,道“我若不许呢?”
江絮焦急上前,拍着他的脸,不见人清醒,她顾不上其他,急忙拖着人往水面游去,还未到水面,身子被人猛地一拽,人又落了回去,她一惊,扭头见方才那刺客面目狰狞的朝着赵达刺过来,江絮急忙抬手一挡,血顿时从伤口处冒出来,染红了水面。
赵达睁开眼,便是满眼的殷红,他一顿,看清眼前两人,已是明白情况,他动作迅速的抽出头上的簪子,猛地刺在那刺客的颈脖处,那刺客一怔,双眼一翻,人已经没了力气,身子缓缓往水底沉去。
江絮一喜,忘了他们还在水底,嘴一张想说话,吃了一口的水,被赵达扶着出了水面,往最近的岸边游去,上了岸发现,他们飘得有些远,远远看到依旧在燃烧的大船,江絮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正想说话,忽觉身后一沉,她一怔,忙道“世子,你还好吗?”
没人回她,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江絮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躺下,让他的头靠着自己,方才在水里就知道他头受伤了,这会子血冒的更多了,身子发冷,江絮心一坠,边搓着他的身子帮他取暖,边与他说话道“世子,今夜月色皎洁,你若是睡过去了,可就白费了这番好景色。”
不见人回话,她又道“不知河东郡的月亮,与格县和肃州可有甚不同,说起来,我还从未去过河东郡,听闻河东郡物产丰富,吃食定然不少,世子常在河东,必定知晓不少,到时候,还需要跟世子讨教讨教。”
江絮啰里啰嗦说了许久,许是太吵了些,听得赵达闷哼一声,她惊喜道“世子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