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问完,江怀神色有些迟疑,他知道江絮在外事多,一直未曾告诉她家中之事,如今已经瞒不住,叹口气三郎几年前受伤心智受损一事说与她听。
江絮瞳孔一震,不可置信的高声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江怀看向她道“那时你在西齐,亦是靠着旁人过活,我怕跟你说了,你会忍不住去找张路的报仇,恐你要陷入危险,是以才一直瞒着你。”
见江絮面色依旧难看,又道“如今张家人都死完了,也算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江絮一怔,江怀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乍一听到此事,她实在有些难以接受,纵是张路已经死了,亦恨不得给他抽筋拔骨才能解恨,还有那刘佥事,只单单毒发身亡,便宜他了。
兄妹两人许久都不曾再开口说话,直到马车停在门口,江絮方道“阿兄,日后家中之事,莫要再瞒我,我并非冲动之人,张路的死,亦是我一手设计,我亦是江家的一份子,不需要什么事都你一个人扛着。”
江怀点头,颇有些欣慰,道“知道了,江事郎,走,回家吧!”
两人下了马车,进了屋内,未曾注意到巷口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见两人身影消失,那车里人方道“回去吧。”
第85章 年礼
已经是腊月二十八,夜开始飘起了雪花,一早醒来,推开窗户,院子里堆满了积雪,一角的石榴树枝上挂着白色的雪,远远看去,好似树梢长满了棉花,孟氏正在厨房忙碌,三郎与阿兄坐在廊檐下玩耍。
江絮笑眯眯的看着,这样的场景,让她有种错觉,好似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她做了一场梦一般,醒过来,她还是在肃州的小院中,一家人和和气气,平平安安。
“娘子,你醒了,我去给你打些热水来洗漱。”阿琪看到江絮醒了,小心翼翼的说道。
江絮这才注意到她,她手里正拿着一只扫帚,方才许是在门口扫雪,江絮摇了摇头道“你自忙去,我自己来就行。”
阿琪忙道“娘子,我不忙的,你稍等,我这就打了热水来。”
江絮想叫住她,人已经跑远了,她轻轻笑了下,她是有些意外的,她原还以为阿琪会留在赵家。
阿琪似乎有些怕自己,她比几年前白了些,身量亦长了些许,听阿兄说,她自江家来了河东府,就一直跟着照顾,孟氏与江百户对她都十分喜欢,三郎虽不认人,但与她亦十分亲厚,可见她平日对三郎不错,江絮对她是感激的。
江家当初的情况,阿兄虽说的轻描淡写,但江絮不难想象,自己生死不明,三郎痴傻闹腾,阿爹腿脚不好,阿娘毁了脸,整日待在屋内,桩桩件件,说起来,哪一个都不是普普通通的事。
且阿兄又常在外替世子奔波,家中多有估计不上,自己与阿琪,并无甚情谊,阿琪肯在这种时候留在江家,可见其心性。
至于她为什么怕自己,江絮不难猜出,在肃州时,做过她几日主子,如今突然回来,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自己,毕竟自己不再是赵达的姨娘,她亦不是当初在赵府的侍女,过些时日许就好了。
世子府门口,亦一早堆塑两只雪狮子,威猛高大,江絮路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近日送年礼的多,他们这一普通的车马,十分不显眼,管事见她是小娘子,多看了几眼,听闻她是江朝奉的妹妹,对她客气了些,不过亦只是记下名姓,请去内里喝茶,江絮借口家中有事,并未久留。
她给了车夫些碎银子,让他自行离去,她与江怀说的话,倒不是骗他的,她确实是想出来感受下新年的气氛,亦猜到自己多半不会见到赵达,年节下的,晋王要忙的事多着呢,他作为晋王世子,哪里能闲着。
况且就算不闲着,她亦很难见到他,两人身份就摆在这,她能得了管事一杯茶,已经是世子府最好的招待了,江絮如此想着,人已经走到街市。
临近年关,街边的商铺,多是卖门神、钟馗、桃符、桃板之类张贴之物,另有唱百戏的,玩杂耍的,还有货郎卖些干茄瓠、马牙菜之类的年节食物的,好不热闹,她买了些吃食,站在路边看了会,见天色不早,又往家去。
转过街口,忽然被一青衣劲装男子拦下,江絮抬头往他身后看了眼,一辆黑色马车停在不远处,这情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笑了笑,道“赵郎君有何贵干?”
赵荣侧过身,道“江娘子,世子有请。”
他正说着,见那车帘从里面被掀开,露出赵达的俊秀的容貌,江絮一怔,纵是见过多次,还是能如此轻易被他惊艳,他今日着惯常的朱红官服,薄唇一动,道“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