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说完,忽然站起来,冲着戴明一躬身,道“戴先生大义之人,还请看在百姓苍生的份上在上,助我等得这神器,早日结束这乱世,还天下太平。”
戴明对他突然行如此大礼,吓了一跳,他自然看得出这姓林的身份高贵,他哪里受得起这礼,只是面上虽还冷淡,但心中已经有所动容,他不做旁人就不做了吗?
林敬见状,又道“戴先生便不是为了大义,单说为戴先生家人,若能助郡王制成武器,亦能为家中妻女博取更好的生活,免受颠簸流离之苦。”
他言罢,不见戴明反驳,深知火候差不多了,亦不多说,道“戴先生,今日多有打扰,还请戴先生三思。”
“若戴先生不愿,林某亦不会勉强,还请戴先生莫要担忧,林某还有他事,先行告退。”
说完,不等戴明反应,转身离开,小院里少了个人,又恢复了宁静,戴娘子沏茶出来,不见人,亦不奇怪。
这院落不大,方才的对话她早已听到了,她不懂什么大事大非,但她知道,当初高将军在龙州时,行的事皆对百姓有利,后来高将军战死,那宋将军来,虽不曾抢夺,但不过半月就在城中收集工匠,迫人做那些炸死人的武器,夫君正是见不得这个才跑出来。
她想了想,道“夫君,我知道你不愿意做,不过以我来看,林郎君未必说的是空话,当日高将军在龙州如何,你亦是亲眼所见,且再看如今宾州,官府开仓放粮,收留流民,还帮他们找活计,如此,总比上京城那位要强上许多。”
她说着,替戴明斟了茶水,又道“只要这乱世还在,那些大人物为了自己的利益,这些火器迟早都会被造出来,你若什么都不做,才是真的阻止不了。”
他们不过是些普通人,这天下谁当家,也轮不到他们来,只要能让人吃饱穿暖,不用再四处逃难,就已经满足了。
戴明未接话,戴娘子了解他,见他这些,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不再多说,反手抱起一侧的豆娘道“小乖乖,你想不想吃肉,阿娘今日去割些肉回来给你吃。”
豆娘小孩子心性,许久没闻到肉味,高兴的直拍手,跟在戴娘子身后,出了院门。
戴明见着两人出门去,没再劝阻,许久他站起来,去屋内,取出藏了许久的图纸,凝视许久,叹口气,喃喃自语“师傅,我这样不知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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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四月二十,沉寂已久的卢博突然带人攻城,赵观得信,并不慌乱,早在知道火药箭一事,他就等着卢博攻城,卢博能按捺至今,已是不易。
即是知道他手中有火药箭,赵观并不主动出击,白板城易守难攻,拖上些时日,这火药箭虽说威力大,但尚且有供应不上之时,他有的是耐心与这些人盘旋。
卢博见赵观闭门不战斗,知道他的守城的心思,不过他并不着急,只带人在城下叫阵几日,骂了赵观好些时日,出了一通鸟气。
听得白板城中众人面色越发难看,程瞻自来对赵观十分尊重,闻言,道“郡王,那火药箭虽说威力大,但我等以盾兵先攻,弓箭手掩护,未必不能破他的阵法。”
赵观未答应此事,只道“不可,战时最忌讳言语牵制,他不过说几句话,谁又当真了,让他先耗着,我等且看看情况。”
他并非是怕这火药箭,若以兵力来说,他们尚有骑兵,配合程瞻所说的队列,拿下卢博亦非难事,只是这事,刘赞不可能想不到。
既然如此,又为何在此时让卢博攻城,他是担心,这卢博藏有后招,龙州的火器,恐不止火药箭一种,他拖延时间,是在等卢博露出马脚来。
且他前几日收到奉之的来信,知道他在宾州寻到一名匠人,不仅会调制火药箭,亦造出了另一种威力更胜的火器,他亦是在等这火器,按照时日来看,应该快到了。
卢博连骂几日不见这赵观动静,心中已是等不下去,他手中自有神兵利器,纵是这赵观再勇猛,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哪里抵得过神器的威力。
是以趁夜领兵带人攻打白板城,他们早有攻城打算,攻城器械一应俱全,命人搭建云梯,以盾兵为掩护,率先命弓箭手亦火药箭进攻城门。
戴明语气强硬,听得一旁戴娘子面色一变,这位郎君着朱袍,又生的如此矜贵,必定不是普通人,若是得罪了他,恐怕自己一家子都没好果子吃。
且在这巷口的,人来人往,被人听了去,到时候不知道传出什么话来,忙拉了他一把,阻止他再说下去,笑道“林郎君远道而来,必是累了,若郎君不嫌弃,家中尚有几杯清茶供郎君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