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亦不再客套,往那茶楼走去,只还未进茶楼,突然有东西从上面落下来,江絮未来及反应,被程瞻猛地拉了一把,险些摔倒,幸而得他在身后扶了一把,才没丢脸。
她这惊魂方定,见那地下的东西,竟然是几朵鲜花,一时有些愣怔,抬头看去,不见有人,她站了站,突然想起前几日与吴郎将闲聊时听来的事。
原是这程瞻虽肤色黑了些,但五官俊朗,又常在城中巡逻,引得城中不少小娘子对他动心,方才这花,恐怕就是丢给他的,倒真是一场乌龙。
程瞻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被吓到了,看到那东西是花,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有些歉疚道“江先生,你还好吗?要不我唤医官来帮你看看?”
他道“太后,他无兵,旁人有,正因为他无兵,才会来与你说此事,让你降低戒心,你若一直留在东山郡,迟早会沦为这些人手中的傀儡。”
“而河东府则不一样,高本开如今在河东府尚且担着职位,那陆开亦有爵位在身,这赵坚必不会亏待大郎!”
曹氏被他这一番说辞劝下来,已经不做其他想法,待他离去,便派人与那关中使臣言明,道自己不日便与其去河东府。
蔡祭酒原还以为自己已经劝服曹氏,哪里想到她转头就改了心意,又听说她私下见过曹家人,知道必定是这曹家人怂恿他为之,一时又急又气,思索许久,私下领着家仆,趁夜来到东山郡下属的梅县县城中,拜见一人。
此人名唤薛宗正,原是刘盖同乡,亦是骁勇善战之辈,投奔刘盖后,提刘盖拿下不少县城,刘盖死后,他主动辞官,来到这梅县中隐居,不再问事。
只这一切皆是表象,实则他私下一直亦以为刘盖复仇的名义,联系刘盖旧部。
朝中之事,他不方便出面,皆由着蔡祭酒来笼络人心,劝曹太后之事,亦是他所授,如今见这蔡祭酒来,面色不虞道“你深夜至此,可有人跟着?”
蔡祭酒忙道“薛将军放心,卑职在路上十分小心,绝不会被人发现。”
薛宗正点头道“你来此,可是曹氏那边出了什么差错?”
蔡祭酒听他问话,忙将曹氏的转变说与他听。
薛宗正听完,目露狠戾,道“曹家既然不听话,我们让他听话便好,何必费心。”
蔡祭酒见他如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将军英明。”
时年十一月,前后周太后曹氏、太子刘敢联合曹氏一族,斩杀关中使臣,拒绝关中劝降计划,意图起兵谋反,被时任国子监祭酒的蔡享带兵降服,曹氏见无望亦自尽身亡,其子刘敢被当场诛杀。
曹氏一族见事迹败露,逃亡之时,路与劫匪,被人截杀在郡山下,至此,曹氏开始渐渐落败。
赵坚在得知消息后,气恼这曹氏不识抬举,亦对着蔡祭酒心生不满,旧主所杀就杀,可见并不是个忠心之人,是以,他收到这蔡祭酒投名状后,派赵育从永州出发,带人去接管东山郡事宜。
那赵育到了东山郡,原还有些戒心,但东山郡这些官员对他十分敬重,丝毫不敢得罪,久而久之,赵育觉得此事许是赵坚多心,又思及他们这朝中皆是一群书生文人,能起什么作用,防备之心,日渐消散,却不知蔡祭酒阳奉阴违,与薛宗正私下在梅县偷偷招揽兵马,筹备起兵之事。
而此时的的关中,正忙着赵坚登基一事,另有南地、蜀地之战引关中注意,一时还顾不上这边,这亦为日后的东山之战埋下了伏笔,此乃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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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中,百废待兴,不过比之方进城那会,已经热闹了许多。
自知道赵坚有意在上京城登记,江絮便与江怀送了信,江家本是肃州人,虽在河东府生活了几年,但与他们来说,亦不过是临时居所,如今得知江絮有意让他们来上京,心中亦觉得无妨,是以接过信不过几日,便开始准备搬家事宜,算算日子,正是这两日该到了。
她已是许久不曾家中人,甚为挂念,又逢今日休沐,早早的起了床,打马来了城门处,想在此处候着,盼望能恰好遇到。
她早先得了燕郡王的赏赐,有了一处宅邸,正等着他们来此入住。
城门今日巡查的守将是程瞻,他路过此地,见江絮身形单薄站着,想着近日天寒,便与她道“江先生,城门风大,不若去一侧茶楼上等,暖和一些,且若令尊令堂见了你在此吹风,心中必定不忍。”
这蔡祭酒,分明是利用妇人不懂,故意为之,若以此惹怒了赵坚,届时他派兵来强压,可没有这般好说话了,思及此,他匆忙进宫,见曹氏道“太后,蔡祭酒所说之事,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