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追随赵坚许久的老臣,见他神情,已经明白他心中的意思,知他必定是同意这条件,才有所问。
于侍郎见他人不言,上前一步道“陛下,微臣以为,这萧于愿意主动投降大晋,对大晋乃是好事。”
赵坚虽心中早已有了决断,但今日召集他们来此,自是亦想听听他们的心思,遂道“如何说?”
于侍郎听他所言,暗道他过于天真,虽说太子与燕王皆是他的外甥,但他自来与太子关系亲厚一些,于家亦早已将一切都压在太子身上,若是出错,于家再想有如此地位,恐怕难以,遂道“殿下,二郎是个好孩子,但他麾下那些人呢?他们跟着二郎求得是荣华富贵,若有朝一日,他们知道,二郎君能给他们的有限,殿下又能保证,他们不生其他心思吗?”
“我知殿下重情,但凡是亦需要以大局为重,殿下身上,背负的不止殿下一人,而是诸多追随殿下之人,一步差错,都恐将他们陷入万劫不复。”
赵达抬了抬头,这些道理,他何尝不知,他道“舅舅,我若与父皇一般,只会适得其反。”
只要二郎一日无其他心思,他就愿意相信二郎,于侍郎说他重情,二郎又何尝不重情?
于侍郎一怔,隐隐明白赵达之意,且如今确实不是与燕王生疑的时候,他人在外,又手握兵权,若逼急了,有了其他心思便不好了,太子看似无心,但他实际比陛下,更能把控燕王的心绪,如此一想,心中稍定,道“殿下心中有决断,微臣便放心了。”
说着,又道“只是另有一事,殿下莫要嫌微臣多言,殿下如今已近而立,府中却空悬,实该娶一门贤惠之妻,诞下长子才是。”
赵达闻言,忽然一笑,道“舅舅不知,阿娘已为我聘下一房侧妃,不日便要成婚。”
赵坚听他条理清晰,步骤严谨,恐怕是早已想好的,他家这位大郎,才思敏锐,谋略过人,只是还是太年轻了些,他道“太子之言,虽可行,但如今南地方定,将士疲惫,再远征蜀地,实有些太过焦躁。”
“今日这萧于既有意投降,他虽是不得以,才行这缓兵之计,不过正好以此为由,慢慢渗透蜀地,方才能将萧家从蜀地彻底拔出。”
赵达闻此话,虽可行,但却不知何时能成,且给了萧于养精蓄锐的机会,再要拔出,谈何容易,他欲言,忽然被一侧的于侍郎出声打断“微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确实有几分冒进,不若陛下顾虑周全。”
赵坚岂会发现不了他在打圆场,好笑的摇头,对赵达道“你还年轻,想法自然比我们这些老人要冲动些。”
“那萧于既然已经投降,我等若在此时攻打蜀地,岂不被人说我大晋无容人之量。”
赵达听罢,知道今日之事已经再无回旋余地,只好道“儿臣愚钝,幸得父皇教诲。”
赵坚面露慈祥之色,笑了笑,拍了拍赵达的肩膀道“我儿聪慧,他日必是大晋的福气。”
赵达不好再说,只听连连点头,此事既已定,赵坚又说了些琐事,没多大会,便让众人散了。
大殿外,于侍郎与赵达并行,两人走出宫门,他方叹气道“殿下今日,实不该如此说。”
赵达自来敬重于侍郎,这会子没有外人,他道“舅舅,并非我冲动,而是父皇老了。”
于侍郎笑笑,道“殿下,如今今大晋,能一战蜀地之人,唯有二郎君。”
“而陛下不肯打蜀地,亦是因为二郎君,殿下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陛下其中的缘由。”
赵达神情顿了顿,他怎么会不明白呢?征讨南地之事,父皇已是有意阻拦二郎,刘赞死在陵宴城,父皇嘴上虽不说,但心中亦是不满的,不若亦不会在卜州一事上,强行让李温前去,他这般,分明是再逼二郎对他表忠心。
父皇确实是老了,他在害怕二郎,对他生了提防之意,蜀地的兵权,他宁愿让萧于拿着,亦不敢让二郎所得。
如今于侍郎提这些,话中之意,亦是在提醒他,对二郎生出警惕之心,只他实在不忍心,他了解二郎的心性,父皇这么做,只会让他父子之间离心,若他亦如此,二郎本无心,恐亦会生了二心。
他道“舅舅,二郎心思单纯,我信二郎的为人。”
于侍郎道“蜀地山高险峻,易守难攻,且那萧家自前朝起,盘踞蜀地已经数百年,若我军强行攻打,恐会损伤无数,此为其一。”
“其二此举亦可以提防南诏,蜀地近南诏,南诏国虽不若突厥勇猛,但一直对我中原大地虎视眈眈,若此时与萧于开战,南诏必会趁机动作,皆是萧于若与南诏结盟,皆是恐蜀地将落入贼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