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至太乾殿,守门的内侍总管见他,忙上前笑道“见过太子殿下,陛下正在殿内等着殿下呢!”
赵达听这话,知晓他寻阿娘之事,父皇已经得了消息,宫中之事瞒不过父皇亦不奇怪,他轻轻嗯了一声,跨入殿中,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赵坚正坐在书案后处理奏章,听到动静,抬了抬头,道“你从你阿娘处来?”
赵观知道她这事开解自己,心中越发沉闷,大兄的信他早已收到,心中气愤父皇的狠心,是以才一直拖延,未想,事到如今,还得累的沁娘担心他的安危。
江絮收到消息,她知晓这一路艰难,单是大人还好说,只带着一名几月大的婴儿,命人采买了好些物甚,只她这边还没开始,那方程瞻已经送了满满一船的东西来,看得她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连着吴郎将看到,忍不住道“程老弟再买下去,恐怕要将陵宴城给搬空了。”
自她发现程瞻对赵沁的心思,后来不经意知道两人之间的隐情,原两人在少年时,就已经相识,算得上青梅竹马,当日不得已,看着心上人嫁与他人,如今看似有了机会,程瞻自然不肯放弃。
若是两人有机会在一起,她自然是祝福的,可是她却只能道一句痴儿,遂感慨道“程将军真是痴情之人,可惜了。”
吴郎将道“大娘子与你一样,都是狠心的人,只惨了他们这些痴情的好男儿咯!”
这话听得赵坚心中一惊一惊,世家控制朝堂,亦非什么稀罕事,如今天下兵权,尽在他赵家手中,此事若还受制于人,未免显得他赵家太过软弱,但他亦非冲动之人,稍稍思索片刻,就明白赵达的心思,好笑道“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为了你那位江娘子,连吓唬你老子的话,都敢说出来了。”
赵达并不辩解,只道“父皇,儿臣不敢,防范世家为真,为了江娘子亦为真,且我若连自己想娶之人都娶不了,日后如何能有魄力面对大晋江山。”
赵坚冷哼一声,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心中虽气他儿女情长,但对他方才说及世家之事,亦有些心思,若真与孟家结亲,日后生了嫡长子,恐生外戚之乱。
如此一想,不娶并非全是坏事,只是如此一来,孟家那边,恐怕又会生其他心思,他还需的想办法安抚一下,他道“你既不愿意娶孟娘子,孟家那边,你自己想法子解决,我可不替你擦屁股。”
赵达道“父皇,孟孝辂在柳州待了三年,是时候该调回上京城了。”
赵坚看他毫不犹豫,心知恐怕他早已相好对策,正等着他来问,为了这江家娘子,可真是费劲心思,不知怎生就迷上那小娘子,若是那位江先生,尚且还能助他一助,如今这个,哪里能帮他,罢了,不过是个侧妃,这小儿女心思,过几年也就散了,届时他自会考虑娶个尊贵的大妇回来,他道“你自己选的人,日后莫要后悔便是。”
赵达道“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赵坚看他神情淡然,总有种被这小子摆了一道的感觉,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几步回到书案后,翻阅起奏折,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方才出声道“你方才在长坤宫,可见到宣王了?”
赵达听他提到宣王,抬头道“回父皇,不曾见到,许是读书去了。”
赵坚手中的笔一顿,道“他才多大的人,读什么书,你阿娘尽是瞎胡闹。”
宣王今日已四岁,平常人家启蒙也是这个时候,赵达知道父皇故意如此说,并不敢反驳他,听他又道“宣王一事,你如何想?”
赵达岂会猜不透赵坚的心思,只是当日如何选择,现在依旧是如何选择,他道“父皇,宣王聪慧,又得阿娘悉心培养,日后必会为大晋尽心效忠。”
他说着并不等赵达回话,站起来又道“孟娘子你又何不满意的?孟家与我们世交,在世家中亦颇有声望,娶了她,与你只有好处,这点你不会不清楚。”
赵达道“父皇,正因孟家是世家,我才不能娶孟娘子。”
赵坚瞥了眼他一眼,一脸不赞同之色,道“噢?你是有何说法?倒说来与我听听。”
赵达道“父皇,赵家如今已不是当初的陇川赵氏,而是这中原的主人,与世家对立是迟早之事。”
赵坚神情一变,已经明白他话中意思,看向他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世家鼎力中原数百年,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能动得了的?”
赵达道“父皇难道甘愿,将这大晋江山与他人共享吗?”
赵坚面色越发深沉,自古帝皇,任是谁亦不愿意将权利与他人分享,只是世家岂是若是那么容易动不了的,前朝太宗皇帝开行科举制度,提拔寒门上位,不就是为了压制这些人,但即便如此,亦不能杜绝,旧的世家下去,新的世家又崛起,源源不断涌出,控制着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