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不想他就这么问出来,她不可置信的抬头,若是旁人说,她只会以为是开玩笑的,只是这个人是林敬,她竟是分辨不出他的心思,沉默片刻,道“林先生,你莫与我开玩笑了。”
林敬摇头,反驳道“江娘子,你认识我许久,该知道我的为人,我从不会在这件事上开玩笑,我所说之话,皆是心中所想,若江娘子愿意,我愿与江娘子共结秦晋之好。”
江絮神情一顿,正因为了解他,方才会说那句话,原以为,他会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没想到,他会说的如此直白,她震惊却又平静,轻声,道“先生乃是光风霁月之人,我实不敢高攀。”
林敬虽早猜出她的反应,心中亦不免生了几分不甘,继续道“此言不对,我与江娘子一样,乃是食五谷杂粮的凡人,哪里有何不同呢?亦不存在娘子所言的高攀之事,我要的,无非娘子的一句承诺罢了。”
江絮不想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对林敬,并无私情,只有尊敬,亦从未想过,他会对自己生情,又或许只是单单觉得她与他比较适合,但不论是哪种原因,她亦不能接受,沉思道“先生如此坦诚,我若此时推诿,未免太过怠慢先生,蒙先生厚爱,只是江絮心中对先生一向敬重,不曾肖想其他,恐要辜负先生的情义。”
林敬微微垂眸,江絮在女子中,身量算高的,只是与他一比,却显得有些娇小,他惯来会算计人心,还从未被人如此直白拒绝过,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他有些难以应对,他淡声道“江娘子,你当真不在考虑看看,我可以等。”
赵沁闻言,果然面露喜色,只不过一会,神情又沉重下来,道“宣王如此出色,却摊上这样的父亲,日后纵有凌云志,恐亦难成了,如此,还不若愚笨些,他还能快乐一点。”
江絮欲宽慰她几句,话未出口,忽听有小将来报“大娘子,江先生,程将军托人送了些东西来,供小二郎把玩。”
两人一怔,见那人抬手,陆续有人抬了好些个木箱子上来,打开来看,多是些城中的特产吃食,另还有些瓷器珠宝之类,单说小儿玩具,却只占了一箱,如此心思,任谁都能看得出,这几箱子东西是给谁的。
那小将只将箱子放下,又匆匆告辞,赵沁远远看着那几箱子的物甚,叹气道“这亦是个死脑筋的,怎么说都不听的人,罢了,那箱子玩具留下,其他的跟之前的一样,都放到舱底的仓库里。”
江絮不好说二人之间的事,程瞻跟随赵观这么长时间,从无名小卒,到如今的大将军,又岂是泛泛之辈,又眼见这赵观被赵坚忌惮猜忌,必定亦是猜出,他与赵沁若想在一起,除非是宣王与小二郎不在了,亦或者他愿意以手中的兵权来换。
赵沁亦是猜出来他的心思,是以才一直拒绝,程瞻本是寒门出生,能有今日这地位,盖是拿命搏出来的,她必定不忍心,见他如此,江絮虽不知赵沁对程瞻是否有情,但能如此考虑他,心中必是有他的位置。
赵沁吩咐好,转头将江絮不言语,解释道“让先生见笑了,我如今亦是没有心思再想其他,唯盼着宣王与小二郎平安,我亦无憾了。”
江絮宽慰道“大娘子且放宽心,大娘子乃是陛下亲生骨肉,宣王与小二郎亦是陛下的亲外孙,陛下必不会伤害与他们。”
江絮听他这话,猛地抬头,她从不知林敬竟也是这边执拗之人,望向他,缓缓道“林先生,世间小娘子千千万,比之我出众的亦不在少数,先生莫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林敬闻言,忽而轻笑出声,道“吴郎将说得对,你还真是个狠心的小娘子,罢了,既是这世间自有千万女子,我又何必执着与你呢?”
江絮听他这么说,悄悄松了口气,道“江絮在此,预祝先生,早日寻得贤惠良妻。”
说着,又道“大娘子那处尚且有些事未曾处理,还请恕我先行告辞。”
林敬见她客气疏离的模样,亦不在拦她,眼见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自嘲似的扯扯了嘴角,往日他只觉的程瞻太过沉溺与私情,过分执着,如今亲身经历,却又不比他好到哪里去,不过是不想看她为难,就顺着话说下去了,世间千万女子,可江絮只有一个。
不多时,他亦不在停留,转身离开港口,吴郎将见二人就这样走了,竟是没人带他一起,他站在一侧挠了挠头,他们俩,是不是把他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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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元年七月中旬,自五日前启程,如今船已近水咸城港口,赵观下令在港口停留一日,水咸城港口乃是这一路最大的港口,从此处再往北去,一路上,少有能停泊大船的码头,停在此处,亦是为了采买一些物资,而是赵观那方有些事要交代给白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