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赵观亦站了出来,跪下道“父皇息怒,沁娘亦是担忧宣王二郎,才口出胡言,并非心中本意,还请父皇明鉴。”
赵坚冷眼瞧着跪下的两个儿子,一时有些欣慰他们兄妹齐心,只想到赵沁的话,又觉得气闷,她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一家团聚?当真心中还在挂念那个刘赞?
没好气道“你们愿意求情,她可不一定领情。”
说着瞥了眼赵沁,冷哼一声,道“沁娘,你是朕的女儿,朕岂会害你,你若同意招驸马一事,今日之事,朕可以当没发生过。”
赵沁毫不意外他会如此说,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给这两个孩子一条活路,难怪刘赞一早就笃定此事,他们才是一类人,自然能了解对方的心思。
她伏地道“父皇,圣德三十五年,你在河东起兵成就大业,亦是同年,你为了稳固河东局势,让我嫁入宫中,与刘赞成婚。”
“父皇可还记得,昔年的刘赞形容枯槁,病弱膏肓,但我为了大晋百姓,纵是知晓刘赞不长命,我亦愿意嫁给他,心中从未有过怨言。”
“后刘赞野心暴露,我被他囚与上京城中,亦是一心为大晋祈祷,从未做过不忠大晋之事,陵宴城之战,诛杀刘赞,我亦不曾有过异议,从始至终,儿臣心中只有大晋江山,”
于皇后眼中含泪,替她擦了擦面上的血迹,道“沁娘,你放心,宣王与小二郎我会照顾好,有我活着的一日,就不会让他们出事。”
赵沁想说话,但喉头一甜,顿时一股血喷出来,已是开不了口,于皇后上前,抱住她,心中大恸,她的沁娘,从她那么小养成大姑娘,却没有过了一天的好日子,如今却要被她亲爹逼的走上绝路,她只恨自己无能,今日不能一刀捅了赵坚,亦不能随着她一起去。
殿中众人,看着赵家这一摊子事,有叹息,但多是恨不得立刻消失,这事日后若是传出去,他们哪里还有命活。
江絮那侧,亦不得闲,她与吴郎将在一侧,死死拉住程瞻,阻拦他跑过去,赵达说让她盯着赵沁,恐怕是假话,大概他早已猜到今日的情况,他希望自己盯住的是程瞻。
再者有些事,她虽心有怀疑,但并不敢多言,一则她并不敢肯定,怕白给人希望,二来不知赵沁那方是何想法,她不好替人决定。
待下葬结束,回到上京城,天色已不早,她来回奔波一日,只觉困倦,还未入家门,就见侧门停了两黑色的马车,她面露不解,守门的家丁已经上前与她道“先生,这马车不肯走,小的亦回禀过大郎君,大郎君只说随他去,小的亦不敢动。”
“无事,我去看看。”江絮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他,往马车那处走去,这样质地的马车,她只见赵达用过,不过他今日还在皇陵未回,不能是他,不过亦不难猜,她离了几步远,站定道“几日不见,连我家都不屑进了?”
车内人搁这帘子与她道“这可是误会,我想进,恐怕要被江兄赶出来。”
赵达在他身后,一把接住他,见那伤口未伤及要害,松了口气,忙唤医官替他止血。
于皇后听到声音,神情越发激动,也不去看宣王,只冷漠的盯着赵坚,道“你满意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局!”
赵坚哪里想到这么小的还在会真的对自己下手,哑口无言,他再狠心,也不会沁娘尸骨未寒,就杀了宣王。
寿王并不管场中人的反应,直直走向赵沁那处,眼含悲痛,跪下与赵坚道“父皇,儿臣愿代阿姐抚养宣王与小二郎,若他二人他日有二心,儿臣必亲手诛之。”
赵观在一处亦道“父皇,三郎年幼,又未娶妻,恐不好养小郎,儿臣愿意替父皇分忧,若他二人有异心,儿臣必会亲手诛之。”
“不必,宣王与小二郎由我养着,想要他们的命,先杀了我!”于皇后说道,她低头看了眼赵沁,面色惨白,她不敢探她的气息,她现在还能做的,只有替她护着宣王二人。
赵坚未应声,瞥了眼一侧的赵达,知他虽为开口,但心中恐怕与他们一般心思,沁娘想要的,就是这样吧。
用她的死,换宣王与小二郎的命,他知道的,真是个傻孩子,他愧对她,但此事事关赵氏命脉,并非他能任意为之,许久,他道“此事容后再议,先让沁娘入土为安。”
江絮毫不意外赵坚的决定,涉及到皇位,父女亲情算得了什么,赵沁恐怕也猜到了,赵坚不会因为对她愧疚,就会放过宣王,她指望的一直都是于皇后与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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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台山,已入深夜,山顶的清虚观内,烛火早已熄灭,只有西北角一处院子还亮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