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暗道他小气,这会子还记得她随口一句话,没好气道“殿下若是喜欢,我捉了让殿下带回去。”
赵达笑着摇头,温声道“还是留在你院中热闹些,我若想见,常来看看便是。”
江絮岂会听不出他话中之意,懒得应声,只赶客道“殿下若无其他事,还请回吧,我今日事多,就不招待殿下了。”
赵达见她真恼了,亦不在故意绕弯子,道“今日在宫中,碰到了江道长。”
宋翰如今是司天监的道长,又得赵坚信任,与赵达在宫中遇到,乃是常事,她道“可是他说了什么?”
赵达道“江道长夜观星象,察觉北面恐有乱象,提醒我与二郎注意,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赵达原就对江松不喜,后见他装神弄鬼,引得父皇偏信,对他越发厌恶,提及江松,语气带了些轻蔑道“近日他常入宫与父皇谈玄,多半是为了这个。”
赵观点头,不再多问,江松是他派人接进上京的,原以为他只是一名普通匠人,不想半年时间,这位江匠人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江道长,不仅深得父皇信任,在百姓之中亦颇有名声,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做到如此地步,此人绝不简单,见他过来行礼,只颔首道“江道长,久违了。”
赵达那方更为直接,只冷淡的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宋翰笑看着眼前的兄弟二人,他自恢复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二人一处,两人这会子的神情举动,还真如史书上记载的那般,太子桀骜,燕王温善,他道“燕王殿下凯旋,小道因在山中祈福,未能及时祝贺殿下,还望殿下见谅。”
赵观道“江道长言重了,你本就是替父皇祈福,此乃大晋要事,自是不能耽误,道长今日入宫,必有要事,不敢再扰道长,请。”
他说着微微侧身,意欲让宋翰离开,宋翰谢过,走了几步,忽然顿了顿,转身道“太子殿下,燕王殿下,昨夜我观天象,见北面星像混乱,恐要生乱,还望二位殿下早做准备。”
说完,不管二人如何反应,径直往天乾殿而去,他一早下山,算准了早朝的时机进宫,却不想会遇到两人,有意在二人面前显摆一番,才会提及此事。
赵观还没捉摸出意思,发现他已经离开,一时顾不得说此人无礼之事,与赵达道“大兄,这江道长说的,是什么意思?”
“胡言乱语罢了,他一个陈州匠人,摇身一变,成了大晋的司天监的道长,岂会是天真之人。”赵达知道江松与常人有写不同之处,但并不觉江松是什么仙人,只不知因何装神弄鬼,不过有一人最清楚他的底细,不若去问问她,他想着,脚步加快了些,与赵观道“我还有事,需要出宫一趟,先走一步。”
赵观看他脚步匆匆的离开,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大兄是不是忘了,他亦要出宫。
*
上京城,江家小院,一只海东青在枝头四处蹦跶,扰的院中鸟雀叽叽喳喳,四处乱扑通,一只蠢笨的鸟雀,着急忙慌,一头撞在紧闭的窗户上,砰的一声,惊醒睡梦中的人。
江絮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再一看窗外,天色大亮,她看着时辰,军中点卯必是已经过了,又想近日无甚大事,去了亦是干坐一日,索性又躺了下去。
只还没躺下,就被院中一声鸟叫惊的睡意全无,推开窗棂一看,赵达那只海东青跟只猴似的,在树梢上蹿下跳,本就是初冬了,它这一蹦跶,树梢紧剩的几片叶子已经摇摇欲坠,眼见着就要落下来。
那海东青忽然停了动作,绿豆大的眼睛朝着江絮看来,江絮知道它大概是饿了,从墙头挂着的荷包里,掏了些肉干,走出来喂它,那海东青吃饱了,扑腾着翅膀,飞到江絮肩头,不肯走。
这海东青她在陵宴城时就撵过好几次,怎么都不肯走,回了上京,亦赖在她身边,她没好气看了它一眼,道“鹰随主子,都爱死缠烂打。”
“一早就急着编排我,扁毛畜生罢了,你不喜欢,弄死了事。”身后忽然有人说话,吓了江絮一跳,警惕回头,见是赵达,忙道“太子殿下,你何时过来的?”
赵达边朝她走来,边道“刚刚,正巧听到你说话。”
他离得近了,方注意到她只在寝衣外披了件外衫,头发散开,白皙的面上,还带着一丝初醒的红润,比之寻常的多了几分女子的娇弱,竟让他有些移不开眼,又恐她发现,斥他孟浪,强行别开眼去,道“你在家中,便是这般不成体统?”
江絮被他这话说的一愣,待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心中有些恼火,反驳道“太子是懂礼数之人,却不知不请自来四个字,太子认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