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谢过,踏步离去,方出殿门,隐约听到内里有内侍说话“回皇后娘娘,安椒宫的张贵妃发作了,恐就在今晚了。”
赵达只提点几句,二人已经明白,他亦不再多言,又道“北面防线一事,由方将军主持,孙将军辅助,东西两面,薛宗正经过的概率虽小,但亦需堤防,待薛宗正出城,便是他的死期!”
众人闻此言,神情一凛,此行原就是为破除薛贼,取胜只在时间,如何能不激动!立时心中生出一股斗志,不再言其他,高声道“殿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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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别山山脚,这会子快入腊月,虽未降雪,但亦是十分寒冷,山脚下是不是吹过一阵山风,冻得人直哆嗦。
因今日赵沁不愿随着赵记回永州,赵达知她心中有事,不好逼她,只命人临时搭建了处草棚子,供她用。
江絮坐在草棚中,正对着火炉子,炉火上正煮着茶水,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她忍不住探出手,就着热气暖了暖,一旁赵沁看到,好笑道“山间清冷,由我一人在此便可,江先生不必陪我。”
江絮并不单为陪她,还有些不好对人外道的心思,遂道“大娘子言重了,娘子不嫌我碍事,我已十分感激,哪里称得上其他。”
“再者,营中如今事多,薛宗正虎视眈眈,太子与方将军已是分身乏术,我岂好在待在那里,给他们添事,
赵沁坐下,斟了杯热茶,暖在手中,听她如此说,眉眼一弯,道“好赖什么话,只过了江先生这张嘴,都成了好话,你若不嫌弃我这处清冷,只管待着,有你在这,正好解闷。”
江絮笑了笑,抿了口热茶,道“大娘子心善,让我得了个借口,有个清净地可以待,我只有感谢,哪里敢嫌弃!”
两人闲聊几句,草棚外开始飘起雪来,赵沁见状,望向草棚外,注视着不远处的墓碑,神情有些落寞,道“下雪了,雨雪一落,山路难行,日后想再来,恐怕有些艰难。”
这时的路,多是泥土,少有青石板,下了雪,湿滑难行,若雪大起来,别说上山,她们回去都会有些困难,江絮顿了顿,又道“大娘子,天色不早,我们也该下山了。”
再者,以战局来看,攻破东山郡不过几日之事,届时赵达离开,必定不会再留赵沁在此处,这雪下的倒是及时,她想着,余光扫过一侧刘赞的墓碑,她虽不喜此人,但刘赞能甘愿死在赵沁手中,若说没情意,那是不可能的,她又道“大娘子,陛下泉下有知,亦不希望大娘子在这寒风中枯守。”
赵沁知江絮并不喜刘赞,能说这些,已是难为她,且自己在此地,待得太久了,她正欲说话,忽听有马蹄声靠近,二人一怔,看向来人处,风雪中,赵达纵马而来。
赵沁见状,视线一转,见江絮眉宇间带着几分无奈,她生了些调侃之意,道“先生说的是,再待下去,有人恐怕要急坏了。”
赵达靠得近了,听见两人对话,他利落翻身下马,走进棚内,道“编排我什么呢?”
赵沁轻笑道“我可是在替大兄说好话,大兄莫要冤枉人。”
赵达轻飘飘的看她一眼,见她精神尚好,这会子心思开玩笑,放下心来,温声道“如此说来,我还该谢你?”
赵达低头看了眼舆图,道“先前江先生提议以退为进,如今正是退的时候,薛宗正恐怕也猜到我军粮草会出现空挡,是以才会在城楼叫嚣,他既想有突破,我们岂能不给他这个机会。”
不等方文鹏再问,她指尖划过舆图,继续道“东山郡往东靠山,往西过渭水,北面深处最远可抵达龟兹边境,往南则是永州一带,方将军,若你是薛宗正,你会如何选?”
方文鹏低头看了眼,略想了想,道“殿下,卑职拙见,这北面仅有几座小城,防守不足,再者可趁机直接逃往龟兹,龟兹小国矣,凭他手下的那些人,真逃到龟兹,恐怕龟兹王都得给他让位,如此一来,倒是能寻到时机缓冲。”
赵达点头,赞道“方将军所选的路线,确实是薛宗正当下最好的选择,我们合该给他个机会,不是吗?”
方文鹏立时明白赵达心思,但他心有疑虑,又道“殿下,若这薛宗正死守城楼,不肯离开呢?”
孙元衡在一侧,听他这话,好笑道“方将军,你都知道,薛军不是晋军的对手,这薛宗正岂会判断不出来。”
“再者,他从永州到东山郡,一路烧杀掳掠,毫无抵抗心思,哪里是会死守孤城的人,给他个机会,恐怕跑的比谁都快。”
方文鹏被他这话一噎,虽知他说的有理,但对他语气间的狂妄,十分不喜,碍于赵达在此,忍下这口气道“孙将军所言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