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舅好心,他却不能害了他。
赵知与方珏娘面露犹豫,齐齐看向江絮,江絮见他二人这般,有些好笑,这对活宝,不知不觉已经这般有担当了,她道“殿下,方娘子,圣意不可违,且有太子殿下担保,宣王不会有事的,你们可放心。”
“再者,二郎君是陛下的亲外孙,无缘无故死在庙里,陛下必定会追查到底,那贼人亦不敢在此时轻举妄动。”
两人见无人同意,一时也有些熄了心思,且有太子护着,他们确实没什么不放心,遂不在多言,待赵达的人带宣王去休息,自觉在此帮不上什么,便想离开。
江絮亦起了离意,既有赵达在这,一切自有他来安排,自己亦帮不上什么忙,宣王那处,她多说无益,只有他日得了真相,恐才能解开心结,就不知赵达何时愿意告诉他了。
她起身告辞,欲与方珏娘一道,原她二人亦是一道来的,哪想方珏娘一把拉过赵知,道“江姐姐,我马车小,不够坐,还是让太子殿下帮忙送江姐姐回去,想必太子殿下应是十分愿意。”
江絮一愣,见她已经跑了。无奈摇头,这丫头,什么心思都敢打,赵达有公务在身,哪里有空送她离开,再者就是无事,她亦不会让他来送,被人看到,成什么了。
江絮见他这般,实有些不忍心,他才多大,若非生在这样尴尬的位置,原该在父母膝下撒娇,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道“殿下,莫要太苛责自己,大公主地下有知,会心疼的。”
宣王摇头道“我没保护好阿弟,阿娘必定会怪我的!”
江絮道“殿下,大公主深爱殿下,她与你被迫分开,心中一直都挂心你,若知道你这样,心疼都来不及,岂会怪你。”
“殿下聪慧,大公主为殿下愿意付出一切,绝不会怪罪殿下。”
宣王其实都明白,阿娘会死,都是为了护他与阿弟,可他却让阿弟死在他眼前,是他太过无能,总以为苟且能偷生,可旁人连偷生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阿弟今日遭难,却不知他又能活几时,罢了,左右也不过几日,他们一家亦会在地府团聚,他又何必再执着。
他道“多谢先生宽慰,我都明白,阿娘怪不怪我亦无妨,不日,我多是要与阿娘同行,只希望阿娘能在路上多等等我。”
江絮一怔,不知他竟有了这样的心思,心中越发内疚,她明知真相,却瞒着他,若是他因此自残可就不好了,犹豫之际,却听一侧赵达道“如此婆婆妈妈,不像个男人,二郎身死,你不想着为他找出凶手,却想着跟他一起去了,无用至极。”
说着,又唤人进来,将二郎君的尸身带走,宣王抬手拦了下,又放了下来,抬眼看向赵达,道“大舅舅,你觉得真的能找出凶手吗?”
赵达见过这小子的通透,许就是太通透了,才看出这里面没有活路,才生了这心思,他骂一句,亦是不顶事的,既开口问了,他不好不说,道“端看你想不想有。”
宣王一时不解他话中之意,垂眸沉思,江絮却听出来赵达的敷衍,哪有这样劝人的,宣王说到底只是个孩子,蹲下来,轻轻安抚他道“殿下,太子殿下只是希望殿下振作起来,找到真凶,才能为二郎君报仇。”
赵达好笑看她一眼,这傻子,恐怕早就察觉出孟三娘子对她的敌意了,偏无动于衷,他没那个福分让她动手,只能自己解决了,他道“我如何做,是我的事,江先生若有意见,可以自己来。”
江絮知他故意如此说,道“殿下,时候不早,微臣该归家了,告辞。”
赵达不留她,道“你既不愿我送,那就让马送你,不若以你的脚程,还未到家,天已经黑了。”
张素还在,他不好与她接触太多,送匹马倒是说的过去,又道“听话,别让我担心。”
江絮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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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主之子在庙中暴毙一事,很快就传遍上京城,城中大街小巷,都有人分析贼人是如何进入寺院中下毒,有那糊涂的,偏说是这庙中和尚动的手,却不想,若真是和尚下的手,岂不是自己惹祸上身,这会子一整个承福寺的人,可都关在大理寺的牢狱里。
赵坚虽有些意外此事,但心中亦是有些松快,又听闻那日是张家第一时间带人前去,顿时有几分猜想,连着对张贵妃越发的疼爱起来,张家这对兄妹,还真是他心里的蛔虫,惯来知道怎么讨好他。
至于庙中那些和尚,原只想关上几日,惩戒一番了事,哪里朝中忽然有人弹劾燕王,说这承福寺主持慧海大师,仗势欺人,抢占良民用地,那苦主敢怒不敢言,皆因慧海大师背后有燕王殿下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