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坚见他如此为七郎考虑,心中感慨,长叹一声,道“二郎,你是个好的,七郎有你这样的兄长,是他的福气,可惜。。。”
他话未尽,但赵观已经明白他话中之意,知道他这会想的不是他与七郎,而是他与大兄。
赵观忍不住心中暗嗤,他原来亦是有福气的弟弟,有大兄那般的兄长,可惜世事难料,如今他与大兄这般,不正是父皇一手促成的,如此神色,未免有些讽刺。
他谦恭道“父皇,儿都知道,是儿做的不好,才会让人心生不满,对儿有意见。”
赵坚抬手,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发顶,道“傻孩子,你一片赤诚,父皇一直都知道。”
赵坚确实不希望太子与二郎之间亲厚太过,但亦不愿见兄弟相残,都是他的儿子,哪一个他都不希望出事。
明面上虽罚了张素,但又岂会不知,张素背后之人是太子,他再看赵观,心中隐约生了些悔意,他当初是不是不该如此逼迫他兄弟二人。
只这念头,不过一闪,他已是大晋皇帝,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晋的朝堂,太子敢有所为,恐是想错了他的心思,大晋需要一个乖顺的燕王,而不是死了的燕王。
“我已无事,让郎将担心了,还未谢过郎将救命之恩。”自程瞻入金吾卫,为了不引陛下注意,甚少与燕王府接触,程瞻亦不是冲动之人,今日冒然来探望,必是有事,他抬眼,道“门外有赵华守着,不会有人来。”
程瞻露出了然之色,上前,放低了声音,道“殿下,我会突然回来,是有人给我送了信,说殿下在林中有难,我才能及时来救援。”
这怪不得程瞻为发觉张素的计划,自张素调入金吾卫中,对他一直多有刁难,惯常对他没事找事,指派些无用的任务给他,是以这次他并无怀疑,再者,他亦不曾想到,这些人竟然会如此大胆,敢在围场刺杀燕王。
若非那封信,他必不可能及时赶到,只他想了几日,亦无法理出头绪,好不容易待燕王醒来,他便匆匆告知,这送信之人,不知是敌是友,亦不知是否还有后招在等着他们?
赵观一顿,他还以为程瞻是看穿了张素的阴谋,不想是有人给他送了消息,可这送信之人,会是谁呢?他亦不解,若是燕王府的人,一早知道这个事,必定早就跟自己泄密了,为何还要通过程瞻?
赵达这话说的含糊,但于皇后深谙他的性子,若真与他无关,他岂会认下这盆脏水,她原还有一丝念想,担心大郎恐是被张家陷害,如今却不得不承认,她生的好儿子,如今在残害亲弟弟。
思及此,她只觉心中悲愤,抬手一掌打在赵达脸上,见他不躲闪,高声质问道“你为何要如此对待二郎?他是你的亲弟弟,你都忘了嘛?”
“你莫不是为了那个位置,也要学你父皇一般,弃往日亲情与不顾?既如此,你不若先杀了我,亦免得你日后看我不顺心,再动手杀了我!”
他思索片刻,道“张素计划周密,誓要置我于死地,这送信之人,多半与他不和,暂且先静观其变,他既有心投靠,日后必还会有所行动。”
程瞻应道,他与赵观提此事,亦是想让他提早做个防范,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心,如今是多事之秋,小心谨慎一些,总不会错。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程瞻恐引猜忌,不敢久留,告辞离去。
赵观见他离开,盯着窗棂沉思许久,大兄与张素的虽计划周密,但于家恐怕是知情的,莫非是他们派人送信,这并非不可能,阿舅如今虽心向大兄,但于家小辈不一定与他齐心。
但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罢了,真相如何,只能等着他们自己浮出水面了,如今他该操心,是大兄与张家,却不知父皇能下了多少决心。
正统二年六月十五日,赵坚在西京行宫下诏,言金吾卫将军张素玩忽职守,无能昏庸,不堪重用,罚军棍五十,并免除其金吾卫将军一职,小惩大诫,命其好生闭门悔改。
如此一来,这张素不仅丢了金吾卫中的职务,陛下亦为提及日后复用之言,恐怕日后只能做个闲散之人。
张贵妃自知兄长犯下大错,如今能保性命,她已经知足,不敢再提其他,在赵坚面前越发恭敬柔顺,赵坚见她如此识趣,又想这外头的事,她一个深宫女子如何知道,只假模假式训斥几句,复又宠幸。
燕王一派见状,心有不满,这张家看似落难,但张贵妃还在宫内,又有七殿下在后,说不得他日陛下消了气,由这张贵妃吹吹枕边风,这张家可不就又起来了,如此又算得了什么惩罚,更像是避其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