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原光原是荆北所出生,对西北这些旧事,不如江絮清楚,他道“听闻张家凶残,那些人为了保命,投降亦是常情。”
“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张家承诺,若他张家得了天下,会取消这军户制度,是以卫所当时,才会有那么多人倒戈!”
这事其实是张家笼络人心的手段,当时江絮并没放在心上,那会子兵荒马乱的,军户名存实亡,只这天下方定,朝廷又开始抽丁一事,她有心劝人,才将这事拿出来做说法。
“那先生以为该当如何?”裴原光对江絮的心思,心知肚明,但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这些,确实是个隐患。
“将军难处,我亦明白,冒然撤下军户,确实有可能引发动乱,如此对大晋反而不利。”
江絮知道,改革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好的,而是需要长久的坚持,她如今所为,只是想做抛砖引玉之人,由她开头,将这里撕开一个口子,才会有后面的人跟进来。
“将军知晓,愿为军户之人,多是穷苦之人,混一口饭吃,这本是为了求生,可长年累月,世袭数代,多有人家中已经断代,连寻一子承袭香火,亦不可得。”
裴原光在肃州好几年,每逢抽丁,各家都是哭天喊地,他岂会不明白,且他原也是军户出生,只因如今家中儿郎甚小,又有他在前面顶着,才免了这事。
闻江絮之言,忍不住叹道“守家卫国,亦是不得意之事,我等只能领着他们多打些胜仗,也好让他们活的更久一些。”
“将军仁厚,是肃州百姓之福。”江絮赞道,又道“只这般,却只能估计一时,长久下来,怨念必生。”
“昔日那张瑞一家,正是因此,才生了反叛之心,虽说张家死不足惜,但何曾不是对我等的警告呢?”
裴原光听这话,面色一变,正色道“如今大晋兵强马壮,若真有歹人想行事,亦是不能成的!这点先生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