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间,那周医官身子一软,手中的剪刀掉了下来,砸在孙元衡身上,疼的他大叫一声,但好歹没有给他刺给对穿!
如今上京俱是越发复杂,多提防些,总归是不会出错,且还有点小私心,若是二兄知道,这些事许并非大兄所为,与大兄之间的关系或许能再缓和缓和。
两人又说几句,便往茶楼外走去,只未想方出门,就见一女子迎面而来,那女子着僧袍,手持一钵,见到他们顿了下,随意撇开眼,又去往别处。
方珏娘待看不见人影,才道“殿下,那人是不是元娘子?她怎么出家了?”
赵知亦愣了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见元秋,早已心如止心,没了眷念,反而更能看清楚事实,当初赵贵的死,和他突然被虏,背后都有她的影子。
往日他虽喜她,但断不是鲁莽之人,岂会在大兄府中对她行不轨之事,那日他的异常,许是被人下了药,才会有后续那些事的发生。
若非江姐姐救他,他如今早就是一具枯骨了,现在想来当初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引大兄离开河东,好让那些刺客有机会下手,幸而大兄吉人天相,不若他万死难辞其咎。
大兄留了她一条命,恐怕是不想让阿娘难过,既如此,他亦不会再多做什么,且她的容貌,在这世间的险恶,并不是出家就能避开的,杀了她,还便宜了她。
只这些事,他并不准备与珏娘说,一个无关紧要之人,他不想影响她心情,格县那些事,二人都有不好的回忆,他随意道“不知道,许是想开了。”
方珏娘不过随口一问,并未放在心上,两人也没在说她,赵知将她送回方家,方才一人去了燕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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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久未出府,正在府中教赵硕读书,见赵知来,喜道“三郎今日怎么会来?可是想二兄了?”
赵知见他一派轻松的神情,知道外面的局势,没有影响到他,心中松了口气,道“二兄,我今日来,是有些事想与二兄说。”
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将方才在茶楼所言之事一股脑告知赵观,见他面色平静,犹豫道“二兄,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捕风捉影,但江先生说过,真相也许会是最出人意料的一件事。”
“二兄不是不信你,只是在想我们三郎长大了,我与大兄之间的斗争,让你为难了!”赵观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只他恐不能如他所愿了,三郎猜的或许没错,但他恐怕不知道,张家早就投靠大兄了。
“二兄,我只是不想看你和大兄斗的你死我活,阿娘会伤心的!”赵知真心道,他亦会难过,阿姐已经不在了,小二郎与宣王也去了地下,他已经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出事。
“我知道,二兄心中有数,你莫要担忧!”赵观并未给他明确的回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又道“你来的巧,今日我得了一只鹿腿,正好咱们吃烤鹿肉,你好些时日不来了,今日二兄要与你不醉不归!”
赵知被他这么一打岔,心思也就转了弯,其实他也明白,继续说下去,亦是每个结果的,这些是从来都不是想不想,而是迫不得已,遂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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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十月,孙元衡谋反一案,至今未有结果,只赵坚私印与笔迹,并非普通人能轻易取到,是以首先被怀疑的便是后宫之人。
张贵妃明白,于皇后自不在怀疑之列,而她可说不好,是以自请搜宫禁足,并不外出。
但金吾卫浩浩荡荡查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这谋反之事,仿佛成了一桩悬案。
赵坚日日心忧,只又无可奈何,他并非只担心案情,而是那幕后之人,既能轻易模仿他的笔迹,偷取他的私印,必定是他身边之人,这样一想,就忍不住心惊,当初那个刘德不就是被人在寝宫中刺杀而亡,若是查不出此人,他恐自己与那刘德落得一般下场。
不得不说,这是赵坚自己吓自己,亦如今太乾殿的金吾卫的布局,就是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但帝王怕死,自古如此。
只十月上旬刚过,上京城又出了件大事,孙元衡在地牢中被人刺杀,幸而他早有防范,未曾让那贼人得手,虽捡回了一条命,但人却陷入了昏迷。
赵坚大怒,将满宫的医官都调来地牢,全力抢救孙元衡。
“我还以为我找到真相了,那究竟是谁在背后搅浑水?累的大兄与二兄如今剑拔弩张,看着就要打起来,偏我还无能无力!”
赵知有些泄气,他捉摸这些,亦是想查出背后真凶,好让大兄与二兄冰释前嫌,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方珏娘知道他的心结,宽慰他道“那孙元衡不是喊冤吗?陛下必定会顺着线索查下去,很快就能找到真相,你莫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