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山上极少有人回来,世人终究还是惧怕鬼物,偶尔有几个身影在雾中穿过,也只是不顾自家大人警告,偷偷溜上来的小少年。
陈怀风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往上而去。
一直到山顶的某个墓碑前,陈怀风停了下来。
同归碑还需要再往上,但是陈怀风不去了。
他只是小道第九境,无法启动这块碑石,去了也只是徒劳。
于是陈怀风在墓碑前坐了下来,墓碑上没有名字,什么也没有,只是空空荡荡的。
陈怀风在那里坐了很久,杯中枸杞茶已经喝得差不多,只剩下了杯底的几粒枸杞。
想了很久,陈怀风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歪了歪头,说道:“死了吗?”
四周寂无人声,好像陈怀风只是在和雾中风说话一般。
陈怀风笑了笑,似乎也觉得这句话太蠢,于是抱着剑仰头看了眼天上的巨大碑石。
“可能这句话确实不太好听,但是很实诚。”陈怀风说道,“师父与卿相都不在南衣城,有些东西,我们没办法去做。”
陈怀风将那杯没剩多少的枸杞茶放在了碑前,行了一礼,站起身来。
“到时候如果前辈还在,那便帮个忙。”陈怀风看着墓山之巅的那块碑石,“把他按下来。”
依旧没有回答。
陈怀风转身自顾自地走了下去。
回头看着那块碑石,忽然也觉得自己应该有些多此一举。
师父都会算。
那个人又怎么不会算呢?
但还是多想一点比较好。
比如万一他睡太久,忘了呢?
陈怀风抱着剑,沿着山道走了回去。
于是今日之事,便已经做完了。
陈怀风抱剑站在舟头,看着两岸人间,心里想着,还有什么事要做呢?
大雾人间并不热闹。
只是有些稀疏的声音在那些雾气后面传着。
大多是些寻常的对话,更多的是在疑惑为什么今日南衣城会有这样一场大雾。
陈怀风也只是听着,没有去管那些问题。
因为他也不是很清楚。
所以才要来来回回的在人间做着准备。
只是却又有些好奇。
倘若师父真的会算,那么那柄方寸为什么便这样安宁地躺在胡芦膝头?
难道人间没有需要杀的人?
陈怀风有些不解。
还是说,真如张小鱼所猜测的那样,悬薜院确实还有着一个未知的存在?
陈怀风其实并不相信那个人便是丛中笑师祖。
因为倘若真的是他,在感受到张小鱼身上那种剑意之时,也不会说出斜桥二字。
而应该是丛刃。
毕竟哪有人在晚辈身上,猜前辈身份的?
陈怀风想了很久,抱着剑在下一个渡口下了船,在不远处的一个茶肆里重新泡了一杯枸杞茶,而后一面喝着,一面向着城南而去。
他决定再去一次悬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