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犹豫了少许,纵身一跃,跳入了大湖之中。
草为萤什么都没有说,靠着桃树看着一片春意盎然的天空。
天空有许多落叶飞花,从花海之中飞上去,只是终究还会慢慢地落下来。
它们还会再飞上去吗?
草为萤如是想着。
陈鹤并不知道草为萤在想着什么。
落入大湖之中,一股刺骨的寒意便向着身体四周袭来。
陈鹤适应了少许,而后向着湖底游去。
一如当初南岛所见的一样。
越往下,来自人间的光线越暗淡。
陈鹤缓缓地向下落去,不知为何,身体却是传来了一些隐隐痛感。借着那些尚未完全暗淡下来的光芒看向自己的手臂。
才发现上面竟是有着细碎的伤口。
如同在这些湖水之中,有着许多细小而锋利的东西,在那些向下而去的潜泳之中,不断地割着陈鹤的皮肤一般。
陈鹤沉默地看着那些伤口,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草为萤会说要看他愿不愿意了。
原来是这样吗?
未必是这样。
陈鹤没有再想。
忍着那些不断新增的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传来的疼痛,继续向下而去。
一直到眼前的一切都陷入了膏盲之中。
而后又许多的或许是水草一样的东西缠住了陈鹤,使得他在湖底无法再沉没下去。
陈鹤奋力地挣扎着,渐渐的湖水之中有些一些淡淡的血腥味。
像是那些被水中不知名的细小东西割开的伤口,在那些挣扎之中,被挣出了更大的伤口,于是鲜血便在湖水之中蔓延开来。
陈鹤渐渐地有些窒息。
他已经沉下来太久了。
只是世人而已,自然无法长久地逗留在大湖之下。
陈鹤有些慌乱地张着双臂,蹬着双腿,于是更多的鲜血淌了出来。
呛入口中的血腥味愈发地浓郁。
于是越来越多水草缠了上来,将陈鹤死死地困缚在其中。
陈鹤意识渐渐有些模糊,然后便听见大湖之上隐隐传来了一声叹息。
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自湖水中向着这一处而来,将陈鹤包裹了起来,而后重重地向着下方砸落下去。
无数水草断裂。
万千光芒透了过来。
陈鹤落在了一片水草大地之上。
陈鹤咳嗽了许久,才终于缓过气来,缓缓在那片水草大地上站了起来,身上的血色已经被湖水冲洗干净,只是那些伤口仍在,依旧缓缓地渗着鲜血。
原来这便是这处看起来无比寻常的大湖之下的景象吗?
陈鹤抬头怔怔地看着那些天穹之上的无数柄长剑。
只是自己要怎样去拿一柄剑呢?
陈鹤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于是大湖之下万千剑意涌动。
千万柄长剑落了下来。
陈鹤慌忙抱住了头,然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只是那些长剑静静地悬在了他的身旁。
......
草为萤倚坐在湖边桃树下,哪怕剑湖之下的画面如何浩瀚,这片镇外的大湖水面依旧无比平静。
一直过了许久,水下传来了一些动静,湖畔水面缓缓地漾动着。
而后陈鹤的身影从湖水之下钻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柄剑,攀住湖岸,爬了上来。
草为萤静静地看着湖水。
陈鹤一身湿漉漉地走到草为萤身旁,挥了挥手里的剑,看向草为萤说道:“我拿出来了。”
草为萤平静地说道:“我知道。”
“然后呢?”
陈鹤看着草为萤说道。
草为萤转头看了陈鹤一眼,在那些渗着血色的伤口之上一瞥而过,而后落在了陈鹤手中的那柄剑上。
是一柄颇为厚重的剑,就像南岛的那柄桃花剑一样。
剑镡处有名字,是草为萤刻下的。
叫黄鹤楼。
草为萤并不知道陈鹤为什么会选了这柄剑。
剑当然只是寻常的剑。
只是被草为萤刻下名字之后,自然便不一般了起来。
草为萤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酒葫芦递了过去。
“喝口酒吧。”
陈鹤也没有多问,只是接过酒葫芦,喝了一大口,而后愣在了那里,怔怔地看向那片大湖。
人间似乎不一样了。
风里有风,是剑风。
湖中有水,是剑意之水。
陈鹤低头看着手中的那柄剑,湖上有风吹来,落在剑身之上,于是无数剑意萦留其上。
剑在风中低鸣着。
陈鹤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中的剑。
于是那些剑风剑意尽数消失。
人间依旧是那个人间。
草为萤从陈鹤手中拿回了酒葫芦,依旧依靠着桃树坐着,看着大湖喝着酒。
“现在你可以去试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