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在那个圆之上,天穹与大地之间,哪怕是风声,都会被剑意抹灭在其间。
那到底是什么?
张小鱼怔怔地抬起头,看着那片满是风雪的天穹。
那个少年呢?
张小鱼回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剑鞘。
沉默了下来。
......
陈怀风沉默地捧着那一抔风雨。
在这个不尽寒意的人间故事里。
风雨渐渐变成了风雪。
陈怀风静静地看着那抔风雪,而后重新放回了怀里。
当那些剑光无比浩荡的出现在天穹之中的时候,陈怀风便取出了那半帘风雨。
然而犹豫着,始终没有让风雨席卷同归碑。
在这短暂的犹豫之中,陈怀风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你相信那个少年吗?
陈怀风不知道。
一旁的卿相只是一面喝着酒,一面静静地看着天空。
也许是这个与丛刃相交千年的老人的沉静,让陈怀风的内心安定了下来。
他没有激发同归碑。
于是万千剑光落下,南衣城毫发无损。
陈怀风收起了那屏风雪,抬头看向那片天穹。
剑光已经渐渐散去,风雪还没有。
“原来伞下的故事是这样的。”
陈怀风轻声说着。
第一次知道这些东西的,自然不止张小鱼。
但卿相很显然知道得更多,只是轻声说道:“当那柄伞被握在他手里的时候,活在伞下的,便不止他一个人了。”
陈怀风轻声说道:“那个从东海来的铁匠,到底是什么人?”
卿相平静地说道:“一个忘记了一切的人。”
陈怀风沉默了少许,说道:“如何描述?”
“只是铁匠而已。”
忘记了一切,自然无需描述。
也无需提及。
陈怀风没有再问什么。
卿相低头看了一眼腰间那块似乎曾有过异动的悬薜玉,什么也没有再说,沿着被风雪渐渐覆盖的墓山山道,向着下方而去。
......
幽黄山脉之上。
有人穿着黑袍,无比严实地藏着自己,静静地看着那场瞬息之间席卷人间的风雪。
人间天光曾经短暂地暗淡过。
但那不是夜色,只是那些剑光过于耀眼而已。
黑袍人静静地站在那些高山风雪之中。
“如果我要讲一个故事,肯定不会这样讲。”黑袍人缓缓说道。
“那你会怎么讲?”
有人在他身后而来,同样是黑袍,只是怀中抱着一柄剑。
抱剑的习俗最早是从磨剑崖而来的。
抱剑而看,有种观望的态度。
后来这个习惯传到了人间剑宗。
于是便传向了人间。
黑袍人轻声说道:“高的太高,矮的太矮,于是故事的发展,往往便会出现巨大的落差,于是风雨便容易在一念之间被搅动。”
“你那是理想国。”黑袍剑修轻声笑着说道。
“你在国中吗?”黑袍人平静的问道。
黑袍剑修笑着说道:“是的,我也在其中。”
剑光正在缓缓从人间散去,也许并没有散去,只是化作了风雪,洒落这片大地。
二人静静地看着大泽边的故事。
高山风雪吹着那些黑袍。
有些字眼在衣角翻动着。
十九。
什么是十九?
无人知晓。
黑袍剑修平静地看了很久,而后转头看着一旁的黑袍人。
“这场风雪你曾经算到过吗?”
黑袍人沉默了很久,而后轻声说道:“这场风雪是二尺九。”
这是一句很古怪的话语。
世人一般很难理解是什么意思。
只是倘若公子无悲没有死去,并且同样在这处高山风雪中,便
会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黑袍人在那条巷子里,曾经与他说过——我离命运二尺九。
所以这场风雪,便是那依旧不可测算的未知之中。
黑袍剑修沉默了少许,转回头去看着人间问道:“这样会导致什么变数吗?”
黑袍人听见这句话却是笑了起来。
“谢朝雨的那句话人间都知道。”
黑袍剑修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如何知道这不是命运的本意?
人间没有变数。
只有一切向前应有的轨迹而已。
黑袍剑修想了少许,笑着转头看向黑袍人说道:“虽然是这样,但我总感觉你是在安慰我那些因为没有杀死卿相的沮丧。”
黑袍人笑着说道:“也许确实是这样的。”
本意与无意。
有时候区别并不大。
人间已经沉寂了下来。
北方有许多目光注视了过来。
黑袍人没有在意,只是平静地将那身黑袍拢紧了一些。
北方是广义的北方。
站在南衣城周边,北方便意味着整个槐安绝大多数地方。
也许还包括了西面,那处长久沉寂在人间风雪之国鹿鸣。
黑袍人想着鹿鸣这个名字,却是莫名的有些感慨。
“毕竟几人终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自己,我们这样,是不是真的存在意义。”
黑袍剑修沉默了少许,轻声说道:“那个醒来的人没有看我们哪怕一眼,也许真的没有意义。”
黑袍人缓缓说道:“也许只是因为他觉得我们是对的,哪怕他也在我们所设想的故事之中。”
“不到故事的最后,谁知道呢?”黑袍剑修抱着剑看着人间,换了一个话题,“你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