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和她说了什么?”
南岛看向一旁的乐朝天问道。
乐朝天微微笑着说道:“谈人生,说理想,摆事实,讲道理。”
南岛也学会了乐朝天那句话:“师弟啊,我信得很。”
乐朝天哈哈笑了起来。
“其实很简单,我骗她说你看见先前峡谷里的那些剑光了吗?那是我弄出来的。然后她沉默了很久,便同意了。”
南岛挑眉看着乐朝天,说道:“这么拙劣的谎言她也信?”
乐朝天笑着说道:“师弟你想一想,假如你看见远方有着无数剑光落下,于是你跑过去看下,发现那里只有一个小屁孩,但是那个小屁孩和你说,这些剑光都是他弄来的,你要是不走,他就弄死你,你怕不怕。”
南岛沉默了少许,说道:“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毕竟总有那么一点的可能,只是还是有点扯。”
“扯就对啦。”乐朝天不住地笑着,又很是认真地说着,“和剑修说话,最好是不要讲道理——因为道理讲得越好,他们便越会觉得你心虚,于是也不会和你讲道理。”
南岛沉默了少许,看着乐朝天说道:“其实我是青衣。”
乐朝天好像很是诚恳地说道:“师弟不要吓我,我真的会信的。”
“......”
信不信不重要,反正师兄弟之间,闲扯两句而已。
南岛撑着伞向着楼下走去。
“师弟去哪里?”乐朝天看着南岛问道。
“去看看陆小二他们有没有迷路。”
南岛如是说道。
毕竟那座高山断崖还是有些远的。
乐朝天没有随着南岛一起去,大概怕被抓了去背诗。
南岛便独自撑着伞向着峡谷后走去。
远处有些剑鸣声。
南岛走近了才发现,是青椒在那里砍着树。
也许是东海和南方的剑修有着很大的区别。
南方剑修,不管是岭南还是人间剑宗,干啥都喜欢亲自动手,大概身处人间也乐在其中。
于是做点什么,总是向着世人靠齐。
所以南岛砍树的时候,是握着剑,一剑一剑砍上去的。
但是青椒就不一样。
大概是东海剑宗靠近磨剑崖,磨剑崖的人向来端得比天高。所以这个红衣女子,很是飒然地站在秋风里送着剑诀,身后长剑带着剑意出鞘而去,很是干脆利落地穿过了那片树林,许多看起来颇为粗壮的树便倒在了山林里。
南岛站在下方剑风里静静地看着,青椒也看见了南岛,没有说什么。
“你打算只用这些松树盖房子?”
南岛却是蓦然开口说道。
青椒看了一眼南岛,平静地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南岛沉默了少许,向着远处走去,说道:“没什么问题,只是在想今年的风雪不知道大不大。”
青椒大概觉得南岛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便没有理会,落了下来,用剑风托着那些树木,去了峡谷那边。
南岛撑着伞一路向着那处高山断崖而去,一地都是有些落枫,应该便是陆小二他们走过的痕迹,一直快到那处清溪尽头的断崖处,那些落叶才消失了。
与先前几次来不同的是,今日这里满溪剑意甚是活跃,也许便是接连有着好几柄剑从这里出来的原因。
南岛走到了溪流尽头的崖边,看着向下坠落而去的一切风景,却也是心里有点发怵。
纵使已经知道了,这下面便是去往天上镇的门,但是真要跳下去的时候,南岛还是有些慌张。
也不知道陆小二和陆小三站在这里的时候有多纠结。
南岛站在那里看了很久,而后握紧伞,身后双剑轻鸣着,随时准备出鞘,将南岛接下来,南岛这才站在快要到来的暮色里,向着崖外一步踏出。
一步踏出。
人间风光便换了一片天。
南岛站在那片云雾山崖里,却是莫名地想起来草为萤所说的那句话。
山后面确实只是山。
这里不是天上镇,但是看着地上那些飘落的零星的桃
花,应当离天上镇的大湖也不远。
也许这里便是当初南岛眺望过很多次的那些朦胧神秘的云崖之中。
只是落到了这里面之后,那种对于神秘的期待感,却也渐渐消失了。
只是山,只是雾,只是照着天光的断崖而已。
南岛站在断崖上,回头看着自己一步踏来的方向,那里依旧什么都没有,没有任何波动,也没有任何缝隙。
就好像漫游在天地间,偶然闯入了一场梦境而已。
南岛站在这里看了一阵,而后撑着伞,拨开云雾,向着山下而去。
山是陡峭的,偶尔有些林子,中间有些藏起来的亭子,亭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经霜之后沉寂,还有一些散落遗失的酒葫芦,大概草为萤曾经在这里喝过酒。
走到山下的时候,有一条藏在雾里的石道现了出来。一旁还有块石碑,一如当初天上镇外的一般。
石碑上有着两个字。
敬亭。
南岛撑着伞看了一会,便沿着石道走了过去。
穿过那条曾经动过好几次心思想要走过去的石道,便是那口熟悉的将半边镇子都环绕住的大湖。
南岛停在石道的末端,回头看着那些再度被云雾遮蔽了山峦。
是的。
确实只是山而已。
南岛走出了石道,草为萤并不在桃树下,树下坐着的是陆小二,膝头放着剑,闭着眼,不知道在做什么。
陆小三不知去向。
草为萤.....
草为萤应该在旁边花海里睡大觉。
嘘气声悠长清脆,听起来睡得很香的样子。
南岛不知道陆小二在做什么,自然不好去打扰,于是撑着伞蹚过了花海,停在了草为萤身旁。
青裳少年很是幸福地仰躺在花海里,双手抱着胡芦按在胸前,像是怕被人偷走了一般,身上已经落了不少的花瓣,看样子已经睡了很久。
你怎么能睡得这么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