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弹了那个曲子之后,乐朝天便又回到小楼上在炉前睡大觉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却是看见南岛又在小楼廊道里坐着写信。
乐朝天打着哈欠,本想去看看南岛今日又写了什么东西,只是才始掀开被子站起身来,便听见陆小三在楼下师叔师叔地叫着。
乐朝天看了一眼正在聚精会神地写着信的南岛,不情愿地叹息了一声,拿起了一旁的剑走了下去。
一下楼便看见陆小三鬼鬼祟祟地站在峡谷口那里,贴着石壁露出半边身子,向他招着手。
乐朝天挑了挑眉,心想这小子又要干嘛?
不过毕竟是师叔,乐朝天还是左顾右盼地配合着陆小三的诡异行为走了过去。
走到了这个行色怪异的小少年身边,乐朝天上下打量了他许久,心想莫非这小子已经发现了自己其实每天都在受着背书之苦的折磨了?
陆小三又左右张望了许久,而后一把拉着乐朝天就往峡谷后走去。
“你要做什么?”
乐朝天一头雾水,倒也没有挣开手,于是被一路拉到了后面那些山崖之下的某处溪边。
陆小三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在溪边吐着舌头,又怔怔地看着溪水里的自己,来回摸着自己的脑袋。
乐朝天一脸懵逼地看着他,说道:“你怎么了?难道有人要谋害你,你跑这里来看看你的头还在不在?”
陆小三唉声叹气地在溪边坐了下来,有些欲言又止。
过了许久,这个小少年才很是凝重地看着乐朝天说道:“师叔,我和你说一件事,你千万不要害怕。”
乐朝天看着陆小三这副模样,也下意识地正经了起来,在一旁溪石上盘腿坐了下来,按着剑颇有风范地说道:“你说。”
陆小三要说的事似乎真的很严重,所以他张了张嘴,又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
好在这一处溪边确实没有什么人,四处青山掩映,便是落枫峡谷都要在那些山林之后去了。
于是陆小三把头凑了过来,说道:“我怀疑我师父在修炼什么邪门的东西。”
乐朝天挑了挑眉,同样凑了过去,两个人大头碰小头,在溪边压低着声音交流着。
“怎么说?”
“我发现最近,哦,不是最近,从很早就开始了,有次因为睡得太早,于是半夜醒了,路过师父院子的时候,发现她房间的灯还亮着,而且还从那里面发出很是诡异的笑声。”
陆小三很是惊恐地说着:“而且,我发现师父看我的眼神很怪,你知道吗,她每次看见我,眼睛里都会发着光,就像小时候爹娘和我讲的那种会吃人的妖怪一样,我怀疑师父每次转过身去,看起来是在看桂花树,实际上是在咽口水。”
乐朝天越听越不对劲,看了陆小三少许,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小三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十月份?我最近太累了,记性不太好了。”
乐朝天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知道是因为什么了,但是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咳嗽了两声,很正经地看着陆小三说道:“确实有问题,你继续说。”
“而且她不是经常要我从脑海里背诗吗?但是从来都不准我念出来,只让我去拿笔写。”陆小三如是说着,满脸惊恐。
“但是就在昨天,我在写的时候,下意识地念了一句,然后师叔你知道吗?”
陆小三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我看见师父脸色瞬间就变了,而后向一旁跳开了,紧接着,就有两柄剑从天而降,插在了师父原先站着的位置。”
乐朝天忍着笑,继续严肃且认真地说道:“确实有很大的问题,你怎么想的?”
陆小三很是凝重地说道:“我怀疑师父已经被妖怪夺舍了,但是我是天命之人,所以上天在我脑袋里留下了一些封印的诗文,只要我念出来,就会有封印落向这里,把那个占据了师父身体的妖怪给封印住,而师父体内的那个妖怪也知道这回事,所以她要想办法骗我把咒文告诉她,她好找到破解之法,但是又不能让我念,所以便强迫我只能写。”
陆小三越说越兴奋,同时也有些悲伤,低头向着下方看去,握紧了拳头。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身体里的妖怪赶走的!”
“如果你已经死了,那我就给你报仇!”
乐朝天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看到陆小三说完之后,回头看着自己,乐朝天也赶紧表态,说道:“师叔会给你加油的。”
“嗯,陆小三啊陆小三,天生我材必有用......”
乐朝天一听到这一句,便下意识地向着一旁跳开了。
陆小三愣在了那里,怔怔地看着乐朝天,还有那莫名从天而降插在溪畔的几柄剑。
青山溪流无边安静。
乐朝天尬笑两声,向后退了几步,想了想,说道:“师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妖怪。”
陆小三冷笑一声,说道:“原来整个青山都已经被你们这些妖魔占
据了,今日我陆小三,定要替天行道,大胆妖孽,快快受死!”
乐朝天一面向着峡谷那边跑去,一面说道:“小三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吃我一剑——君不见,大河之水天上来!”
于是数剑唰唰唰地落向乐朝天。
“我真不是妖怪!”
“大胆,再吃我一剑——峨眉山月半轮秋!”
“你再这样,别怪师叔我翻脸不认人啊!”
“哼,我就知道你翻脸不是人,大胆妖孽,快快现出原形——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
老狗镇。
草为萤握着酒葫芦站在湖边,看着里面不断飞出的剑光,陷入了沉思。
难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草为萤百思不得其解,也懒得去想,于是抬头看了眼那棵桃树,在树下坐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
有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花海里传了过来。
草为萤倚着桃树,笑眯眯地说道:“在给南岛上香。”
“.....”
来的人自然是陈鹤。
大概在人间过的太如意了,他已经许久没有来过老狗镇了,今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
陈鹤穿着一身厚厚的冬衣,还戴了顶加绒的帽子,边走边脱着衣服,而后走到了草为萤旁边,把草为萤的酒葫芦夺了过来,大口地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