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神女怎么就偏爱这个烂赌酗酒,闹得他媳妇都差点和人跑了的李三?
李三只当那种笑容是在称赞自己,说着便兴奋了起来。
“什么寒蝉,我就在这里等着,他要是敢从这里过,老子上去就是咣咣两拳。”
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三,说道:“他可是修行者。”
“修行者怎么了!”李三脖子一梗,拍着胸脯,里面的那张银票都被拍得露出了一角。“有神女庇佑,我李三刀枪不入,长生不死......”
李三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有柄剑带着剑鞘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过去,便见前不久才见过的,那个束袖裹腿的剑修,换了一身雪白的大氅,站在街沿上,平静地看着自己,只是那些平静里,似乎还有着许多不方便示人的诚恳。
李三没有敢说话,哪怕抵在喉咙上的只是一个剑鞘,但是那种冰冷的寒意,还是直入骨髓。
“谢谢你。”
寒蝉用着一种很是平静漠然的脸色,说着一种极为真诚的话。
而后伸出一只手,从李三的怀中抽出了那张银票。
“帮我又找回了一些钱。”
李三看见那张银票被抽走的时候,浑身都开始颤抖着,也许是痛苦也许是悲愤。
瞥见一旁那人讽笑的神色时,又想起了自己说的那些话。
神女庇佑,刀枪不入。
于是怒吼一声。
“我和你这狗贼拼了!”
说着便伸出双手,一把抱住了寒蝉的剑,想要把剑夺过来,只是才始碰到那柄剑鞘,整个人就飞了起来,而后像是一个麻袋一样在长街中央落了下来,躺在那里痛苦地嚎叫着。
“哎呦哎呦”
寒蝉收回了剑,将那张银票放入了自己怀里。
向着那边走去,停在了不住地打着滚来缓解着疼痛的李三身前,诚恳地说道:“麻烦你今日回去再好好乞求一下神女大人,毕竟我还丢了不少的钱。”
李三只是顾着哀嚎着,大概也是没有听清寒蝉究竟说了什么。
只是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什么‘神女’,什么‘钱’。
于是很是悲伤地嚎啕着,蹬着腿叫喊着。
“王八犊子,只会抢钱的玩意呜呜呜呜呜呜。”
寒蝉忍着笑意,从一旁走了过去。
所以自己这样算不算欺男霸女?
寒蝉很是古怪地想着。
然后便看见先前跑过去那两个人又跑了回来,中途还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李三,又看了一眼寒蝉,又跑了过去。
大概是跑到了悬薜院那边,得知寒蝉已经走了,于是又折了回来,打算追上去看看到底是一丈还是四尺。
寒蝉隐隐约约还听见风雪长街里跑远去的二人在那里嘀咕着。
“不会就是他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谁家杀手这般模样?”
寒蝉停在了那里,心想什么叫这般模样?
难道我很丑吗?
当寒蝉这样想着的时候,便看见了街边很是小心地绕开了人群在那里独自走着的柳三月。
又低头看着自己。
应该不丑吧。
寒蝉如是想着,又抬头看了眼天色。
假都已经大雪许久,天色阴沉,很难分辨得出是什么时候。
但是很显然,现在时间依旧早得很。
所以寒蝉决定先去吃点东西。
当皇宫那边等着的人们得知寒蝉喝了酒,又去吃面了的时候,终于确定了。
这就是不给面子。
那二人赶到那处面馆的时候,这一次倒是赶上了。
一眼便看见了那个坐在窗口,一身雪色,
神色淡漠的男人。
面大概还没有下好。毕竟大家都去看热闹了,面馆的人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来吃面,所以便要慢一些。
所以寒蝉的剑放在桌面上,平静地坐在那里目不斜视地等着。
寒蝉确实没有一丈,也不止四尺。
就和寻常的世人一样。
二人虽然有些惊艳这样一个流云剑宗的剑修的模样。
但却也有些失望。
因为不够诡奇。
或许是人间美男子,但不是人间奇男子。
于是看了一阵之后,又悻悻地离去了。
寒蝉其实对于两个人在做什么,好奇得很,只是现在的他,并不能表现出好奇的神色来。
是以也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面过了许久才端上来,那个面馆老板起初有些畏惧。
直到寒蝉在桌子上拍下了那一张巨额银票。
面馆老板在迟疑地问了好几次之后,终于确定了这就是今日的面钱。
于是喜笑颜开地收了下来。
“您才是真神仙真陛下。”
面馆老板的夸赞颇为真诚。
而寒蝉只是面无表情地开始搅着面,而后端端正正地吃了起来。
这样的吃面自然是不愉快的。
寒蝉喜欢给刚好价格的钱,而后抱着碗,蹲在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吃着,然后心满意足地叹着气。
只是有时候必须要装一装,世人才会有感觉。
这大概是寒蝉吃得最一丝不苟的一碗面。
没有一滴油污溅到了身上,在那片雪色里添上一点污渍。连面上的油汁,都没有越过唇齿的范围,世人吃的满嘴流油,与这里是毫不相干截然相反的词。
寒蝉安静地吃完了那一碗面,而后将筷子端端正正地放下,面馆的掌柜大概也很懂,在一旁递过来了一碗茶水,等到寒蝉喝完了茶水漱完了口,又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湿毛巾。
窗外风雪依旧。
吃完了面的寒蝉并不急着走,而是坐在那里沉思着。
外面渐渐有了不少人。
不知道寒蝉在那里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