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沉默了下来。
柳青河没有在意少年的惊诧,只是静静的看着指尖的剑意。
“剑意是有的,伞也是有的,只是那个铁匠到底是如何将这样的东西铸在了一起......”
柳青河看向了南岛。
“这大概是世人所不解的事。宋应新他会好奇,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南岛长久的站在梨花院落小道上。
柳青河看了许久,而后碾碎了指尖的那一抹剑意——这一幕同样让少年心中惊骇不已。
矮桌上的酒煮好了,再煮下去,大概便要烫嘴了。
随意的碾碎了剑意的柳青河将酒壶从炉上提了下来,翻过茶碗,给二人各自倒了一碗。
少年沉默了很久,重新回到了那里坐了下来。
梨花煮酒或许确实有着不一样的风味。
只是少年无心品尝。
在过往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足够的神秘的。
直到出现在了这个院子里,他才发现其实他什么也没有藏住。
少年没有喝酒,毕竟他一只手握着伞,如果还要拿一只手来喝酒,那么便没有手握剑了。
或许就像草为萤说的那样,喝多了,人就会多几只手。
但醉意这样的东西,是需要酝酿的。
柳青河也没有在意,只是平静的喝完了自己的那碗酒,而后将酒碗放回了桌上,站了起来,转身向着院外而去。
“去不去,你自己决定。”
南岛没有说话,只是长久的坐在那里。
直到那袭宽大的黑袍消失在落着梨花的尽头,少年才缓缓拿起了面前的酒,安静的喝着。
故事从不扑朔。
有些人总是很诚恳的说着许多的真相。
只是少年心中明白。
一切自然是有所图的。
那么柳青河,或者当初停留在了岭南的乐朝天,亦或者在一切故事开始的时候,那个溪桥上一梦方醒,提醒自己握紧伞的白衣剑修。
他们都是在图谋着什么?
没有人回答少年心里的问题。
只是许多白花在安静的坠落着。
神海里的也是。
......
尤春山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进了那处陈设着诸多古怪器具的房子。
如果陈鹤在这里,便会发现他引以为傲的天衍车的关键部件,正在角落里吃着灰。
除了最开始来给自己开门的那个眼睛上挂着镜片的中年男人,在房间里还坐着一个神情很是严肃的老头子。
方才或许便是二人在争吵着什么。
一旁有张靠在窗边的,摆满了杂乱的图纸的桌子。
最开始给他开门的那个中年人在尤春山走进来之后,便走了出去,在院子里踱着步子,像是在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尤春山于是有些忐忑的看向了那个神情严肃的老人。
从一定程度上而言,争吵未必不是一种好事。
至少说明了房间里的两个人,与他一样,都是世人,而不是修行者。
修行者很少会有那么激烈的争吵。
毕竟能动手尽量少逼逼。
只是尤春山还是有些紧张,毕竟他不是某个南方喝了一千年酒,跑去看大夫,发现自己有了酒疸,还全然不当回事的人间大妖。
他有病是真的会死。
“大人....”
尤春山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叫大人还是叫大夫,当然大夫也可能是大夫。
“坐下吧。”
那老头神情依旧严肃。
尤春山闭了嘴,在他身旁坐了下来,而后很是自觉的把手伸了过去。
老头却是并没有给他把脉,只是坐在那里长久的看着他。
尤春山虽然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但也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
一直过了许久,老头才瞥向一旁的桌案,从身后摸出来个小枕头。
“把手放上去。”
尤春山乖乖照做。
院子里很是平静。
除了外面那个中年人的脚步声,便只有尤春山自己呼吸声与心跳声。
这个东海年轻人心跳得很快,看着面前的老人,其实很想问一问自己究竟是什么问题,只是看着他那副眉头紧锁的模样,又有些不敢开口。
一直过了许久,大概确实是大夫的老头子才终于收回了手去,尤春山正想问一问,那个老头却是突然起身向着门外走去,而后关上了门。
二人或许在门外说着一些什么。
尤春山紧张得有些耳鸣,依旧什么都没有听清。
一直过了许久,那扇门才被重新打开了。
进来的却变成了那个中年模样的男人。
这个应该便是天工司司主?
尤春山有些紧张的看着男人。
从青天道陛下给了自己一柄剑意之剑作为凭证的时候,尤春山便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问题或许确实很大。
宋应新坐回了桌案边,静静的看了尤春山许久,那种目光里的意味很是复杂。
尤春山被他看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
“大...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