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草为萤的那句话落在草甸上,这一处暮色里坐着的小少年的神色却是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看着草为萤很久。
一旁的松果觉得自己好像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出来,只是看着草甸暮色里正在对视着的二人,这只小松鼠倒也没有插嘴进去。
陆小狗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吗?
松果有些好奇的看向了陆小三。
而那个小少年却是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突然便跳了起来,一脸的恍然大悟。
“好好好,我拿前辈当前辈,前辈拿我当鱼仔,还想钓鱼是吧。”
陆小三觉得草为萤肯定是想打自己一顿,但是又没有什么好理由,于是诱骗自己把小土狗叫成草为萤。
“我陆小三料敌如神,岂能落入此般拙劣的计谋之中?”
小少年冷笑立于草地之中,揪住了葫芦的绳子,用力一扯,那个葫芦就被扥到了自己手中。
“无耻老贼,看剑!”
小少年抱着葫芦竖指掐诀装模作样了半天,草甸里大概只有不远处的那条小土狗有些呆呆的看着这里。
假如小土狗会说话,大概它也会问着陆小三:你又在狗叫什么?
草为萤只是微微笑着看着陆小三。
青色的酒葫芦半天没有动静。
陆小三讪讪的将酒葫芦放了下去。
“罢了罢了,今日肠胃不适,改日再与阁下一决生死。”
草为萤笑眯眯的说道:“好。”
陆小三又屁颠屁颠的在草为萤身旁躺了下来。
暮色里倒是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我说怎么小三他们都不见了,原来前辈在这里。”
松果转回头去,只见乐朝天正从远海而来,一身道袍之上带着颇为浓郁的海风气息。
做贼心虚的松果下意识的看向了陆小三,却发现那个小少年已经开始打起了呼噜。
睡得真他妈的香啊。
草为萤回头看向乐朝天,而后笑了笑,又转回头去,说道:“你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快乐了。”
乐朝天很是惆怅的叹着气,穿过了那条小道,走入草甸之中,在草为萤和陆小三的右边坐了下来,也没有去管那个小少年,看着一地在晚风里摇曳着的草叶,轻声说道:“因为我遇见了一件不能理解的事。”
草为萤倒是淡然的说道。
“有什么事是不能理解的呢?”
“前辈别说,还真有。”乐朝天认真的说道,“我近日去寻了我师兄,他与我说了一个故事......”
一旁的草叶窸窣着,松果也是悄咪咪的摸了过来,一面吃着零食,一面听着乐朝天说着那些东西。
“说是他在以前,去过一次东海的很深处,虽然不至于是四十九万里,但也是有着极远的距离了。”
“他在那里见到了一条极为巨大的鱼,身上的鳞片,比一座山还要大,那一双眼睛,就像生于天地两侧的日月一般。那条鱼叫做鲲。后来他又亲眼看见了那条鱼忽然在一阵大风里,乘风而起,化作了一只叫做鹏的大鸟。羽翼并生,悬垂人间,正所谓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草为萤挑眉看着乐朝天。
事实上,这是一个记载于函谷观道典之中的故事。
只是眼下,便是草为萤也不知道这个山河观道人要说什么。
乐朝天说到了这里却是停了下来。
一旁的松果咬着手里那块糕点,很是好奇的问道:“后来呢?”
乐朝天微微一笑,说道:“后来它就被我师兄起锅烧水,炖了吃了。”
“......”
松果默然无语。
一旁却是响起了某个本在打着呼噜的小少年大声的质疑声。
“你放屁,哪有那么大的锅?”
说少年想象贫瘠吧,他相信有那么大的鸟,说他丰富吧,他又不相信有那么大的锅。
乐朝天转头看向了垂死病中惊坐起的陆小三,微笑着说道:“你如何知道没有那么大的锅?”
陆小三言之凿凿的说道:“今日我们吃的火锅,特意要的大锅,都不过三尺宽.....”
小少年说着就觉得不对,转移了话题,看向草为萤认真的说道:“我觉得小黄还是叫乐朝天比较好。”
乐朝天眼前小少年居然死不悔改,偷偷吃火锅就算了,被发现之后,居然还要骂自己是狗,冷笑一声,从袖中抖出一柄剑来。
“尔要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吗?”
陆小三并没有犟什么我剑也未尝不利,面对着握着剑冷笑着的乐朝天,很是诚恳的低下头去认着错。
“师叔我错了。”
乐朝天这才善罢甘休。
小少年在那里嘀咕着,乐朝天你是真小气,不就是偷偷吃顿火锅嘛,居然还要拿剑来吓我。
草为萤倒是在一旁为乐朝天洗着冤屈。
“这倒不是你师叔吓你,是你在吓你师叔。”
陆小三愣了一愣,自然有些不明白草为萤说的是什么。
松果倒是若有所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