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事,如何能够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呢?
这是沉重的,连道圣,连圣人,都感叹的东西。
一直过了许久,这个神色总是古板的,总是漠然的道人,淡淡的说道:“你去死。”
他并没有去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又或者,当秦初来突然叩开了他的院子的门的时候,这个道人便已经明白了一些东西。
青天道大概又要落向人间漩涡了。
所以他平静的说着你去死。
这大概也是有理有据的。
秦初来也能理解,这个眉间有着剑痕的道人微微笑着说道:“确实应该是我去死,毕竟你还有个叫做梅溪雨的弟子,但我没有。”
没有牵挂的人,最适合去死。
秦再来点了点头,而后转身走入了庭院之中。
秦初来很是平静地帮他关上了院门,而后转身沿着小道一路折返而去。
六月的风正在静静地吹着这样一座青山,路旁草木摇曳,远处有澄明的大湖折跃着波光。
秦初来安静地一路走去,伸手拂着道旁的草叶,或许有草叶勾住了道人的衣袍,表现出很是留恋的意味。
但草木无情。
留恋的只是道人。
倘若道人没有伸手,那些人间的枝叶又如何能够缠在了袖口之上呢?
秦初来一直走到了那样一条通往山谣居的山道之上,在白石台阶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人间。
人间风动草动。
道人心思未动。
平静地坐在那里。
.......
梅溪雨临行之前,打算与秦再来辞别一下,于是向着这一处后山而来。
于是他便看见了那样一个安静地端坐在山道风里的秦初来。
“师叔怎么在这里坐着?”
梅溪雨站在秦初来身后,恭敬的行了一礼问道。
只是许久都没有等到这样一个道人的回答。
梅溪雨愣了一愣,匆匆走到了秦初来身前去。
至此,这个年轻道人才发现,这个观中师叔,眉间有着剑痕的道人,却是已经平静的去了。
梅溪雨怔怔地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大概道人确实很难想明白,方才还在白观之前唏嘘着感叹着的师叔,怎么转眼之间,便已经离开了人间了呢?
古道门的人喜欢把自己淹死在洗脸盆里。
而秦初来把自己淹死在了人间的风里。
......
白玉谣当初当然说得当然是真的。
青天道的那些师叔之中,依旧有着许多十二楼的人。
.....
许春花正在小镇镇尾自家老爹的酒馆里帮忙滤着酒。
许掌柜自从许春花回来之后,便很是惆怅的在那里唠叨着。
“当初都和你说了别去槐都,你偏要去,结果啥也没捞到,还掉了一身膘。”
许春花放下滤网,横眉竖眼的看着自家老爹说道:“什么掉了一身膘,瘦了就是瘦了,说得这么难听做什么。”
许掌柜冷笑一声,说道:“因为你是山猪吃不了细糠,不用掉膘用啥?”
许春花大概有些不服气,再加上滤酒的时候偷喝了一些,脸颊红红地叉着腰,与自家老爹争辩着。
“我凭啥就是山猪?”
许掌柜知道自家女儿肯定偷喝酒了,也只是哼哼唧唧的说着:“陈鹤那么好的一个小伙子......”
许春花那像是盛着一些酒水一样的眼眸里很是迅速的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而后却也更快的弥散而去。
小镇姑娘没有哀哀戚戚的说着那是人家不要自己这样的哀婉的话。
只是理直气壮地反驳着说道:“那凭什么就不能我是细糠他是山猪?”
许掌柜无奈地摆摆手,说道:“行吧行吧,你是细糠你是细糠。”
许春花于是酒也不滤了,从一旁抱了一个酒坛子,舀了两勺酒倒进去,而后抱着坛子就往外面跑去。
“你去哪里?”
许掌柜从酒馆里探出头来。
许春花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管我。”
“......”
小镇姑娘在小镇里,大概与在那样一处浩瀚的都城之中,总归是有些不一样的。
镇子小小的,一草一木都是熟悉的。
自然会自由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