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清之介也会思考,自己是否是个天生冷血的怪物。
一个月之前他还带着流血的头颅在街道上惊慌失措,执念于丢失的过去。他能察觉出自己是怎样的人,就像一本日记,上面写满关于主人隐秘的回忆,被水浸湿后依旧可以从晕开的水墨之中察觉出优雅字体下狰狞的一面。在适应环境之后,他迅速转变了自己的态度。
清之介一定习惯于游走于危险之间。
这对于作家来说可不是什么优秀的品质。
清之介猜测自己大概是个恃才傲物,不太好相处的人,并且很有作秀的能力——作秀似乎用于贬义,那么换个词吧,清之介觉得自己是一位充满个人魅力,并且擅长化解困境的作家。
哪怕这个“作家”敏捷地像猴一样,比传说中的怪盗更加轻松地逃脱了警方的搜捕,比罪大恶极的坏蛋还要嚣张地在近十名警官的眼皮子底下放了狠话。
他对警官们稍微有点抱歉,但丝毫没有反思自己的行径。他不喜欢警察局,虽然不讨厌警察,但也称不上喜欢,尤其是在自己惹麻烦的情况下。
有人告诉他,如果被条子抓到,那就做点不要丢他的脸的事。别像个废物一样求饶。
清之介不记得那个人是谁了,但似乎还记得冰冷的东西贴着脸轻拍的触感。所以他依照本能照做了。
挑衅警察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可当时他像是被什么附体似的,穷酸倒霉的清之介不见了,他变成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他依靠本能做出了目前的“自己”不会做出的事情。这算是面对暴露事件的一种保护机制,因为清之介并不打算老老实实去警局,唯一的方法只有逃跑,还要逃得帅气。
所以,过去的影子短暂地依附上了他。
要知道清之介现在是日本黑户,还妄想着能够在日本文坛大放异彩,窝在那间窄小的出租屋中做梦,仿佛大奖已经唾手可得。这样的清之介,怎么可能做出断绝自己前路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