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汀不解,更多的是兴奋,这是他第一次从贺川口中听到关于自己的过去。他一直以为贺川对自己好不过是寻药,从没预料到他也有过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挣扎和紧张:“怎么会呢,他不是那种人吧?”
“就是会。”贺川靠在沙发上,沉沉地胡言乱语,因为酒精而词不达意。
贺川一直觉得自己这条命已经贱到底了,泥里钻的土狗也不过如此。
贺光当初拿花瓶闷过贺川的后脑勺,血流得他眼睛都睁不开,就这样他都还活着,没傻,没残,甚至还能爬起来朝着对面手臂上咬,两个人身上都是血糊糊。
贺川人生中仅有的几次温情时刻都是在江家得来的,可他也知道这都是假的。别人的好都是难得的恩惠与施舍,他没理由不要脸到真的坦然接受。这个道理即便是现在二十四岁的贺川也依然明白。
贺川把小猫当成不会说话的树洞,兀自说着:“有年大雪,雪把行道树遮没了。我一个人在医院养伤,等拆完线已经快过年。唯一的热水瓶被隔壁拿走去用,我又没有更厚的衣服御寒。”
江汀只知道,那年江岸报警后贺川住了院,却没想到他一个人那么难:“医院没有新的热水瓶吗?”
贺川平静地说:“要加钱的。但那时候有我没钱,也不知道还要花多少钱来住院,不敢再买。”
江汀觉得脏器都揪着到了一处,张张嘴却只能发出小猫的呜咽声。
贺川接着说:“他在这时候突然出现,还拿着热腾腾的汤。他要带我回家过年。说什么家里人少,冷清,添我还能添口热气儿。”
贺川当时开心得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把头剃了,穿了件还算能见人的衣服跑去拜年。可他嘴很笨,很久没有过亲人长辈,就连吉祥话都说得很蹩脚。
“他,我,还有他的父母,我们四个坐一张圆桌上,外边鞭炮噼里啪啦的,那时候我就在想,自己好像有家了,可这又不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