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并没有如同刘陵意料中那样发展,正如当他在这世界睁开眼认清自个定位的那一刻,以为自己能去大宋靠着抄诗词一举成名,在汴水河畔偎红倚翠。
出去时,谈笑有鸿儒。
归来时,满楼红袖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大马金刀地坐在庭院中喝热茶,如土匪勒索赎金一般,看着城内的“权贵”们,颤巍巍地写了条子,让家里人赶紧回去筹钱。
陈凉则是充当监督者的角色,负责清点出肥羊,偶尔抬头看看刘陵,一脸幽怨,那模样,活脱脱一个鬼子的翻译官。
不过现在的场面还好,正有一大波钱粮充入刘陵的腰包里。
过会,容城府库里的那些钱粮,他也要再搜刮一遍。
这儿是边城,民风彪悍,但改变不了的,是该穷还得穷的百姓。
刘陵没想着刮百姓的钱,所以始终盯着那些大户。
先前胡安那架势明摆着是要杀了大部分人,自己独霸容城,但被刘陵杀鸡似的直接抹掉,那干净利落的场面,倒是让他们想起来,城内还有个外地来的过江龙。
人家有兵啊。
人性向来是折中的,比起要杀自己全家的胡安,刘陵只要钱粮,这玩意没了,他们还有田产之类的,生意那边再熬一阵子,也能慢慢恢复过来。
相比之下,他们甚至还想感谢刘陵心善呢。
于是写完了条子,“大户”们还要到刘陵面前施礼和感谢,弄得刘陵一脸莫名其妙。
等弄完了,各家都开始陆续把钱凑上送过来,陈凉这边带着自己的儿子也过来拜谢,谢的,是刘陵对他一家的救命之恩。
能在边城站稳脚跟的,一般都不是好人,手里肯定有几条人命;但陈凉算是一步步都误打误撞走对了,刘陵现在对他观感也不错,出于商人的本能,陈凉还是打算跟刘陵结个善缘。
他儿子也听老子的话,才把喜服换掉,换上一身常服,倒也俊秀,恭恭敬敬地跟着父亲,对刘陵下拜行礼。
陈凉施礼之后,低声问道:
“将军手里,可是缺少用度?”
“对。”
刘陵点点头,自己的穷是由内而外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外面的风雪呼啸着吹进来,陈凉重新倒了一杯热茶,双手奉递到刘陵面前,笑道:“胡安贩马的生意其实不小,因为往年没有官面上的照拂,他那边也是在舍命做买卖,要是被辽人抓到,下场就是全家问斩。
但您不同,您是郭公眼前的亲信,郭公兴许是看不上这等小生意,但对于您来说,多些用度,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