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公的情商,有如高山流水,又如春风拂面,待人接物一团和气,又不失大帅风范,末将对于郭公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若非郭公,这大宋北疆如何能有太平......”
郭药师深吸一口气,虽说夸张,但刘陵言语里面的讨好,当真是能清楚感觉到。
而且让他心里微微一动的是,刘陵方才对赵良嗣分明不假辞色,而现在却肯放低态度讨好自己,这其中分别,才是最让他舒心的。
终究是自己提拔上来的,还算有良心。
“哼!”
旁边当即传来冷笑之声,一个在岸边站岗的年轻兵卒冷冷瞥了他们一眼,脸上那丝讥讽极其清晰。
郭药师挑起眉头,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出声?”
“来啊,把这没规矩的东西给我拖下去掌嘴!”
“诺!”
“郭公消消气,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
刘陵连哄带劝,把郭药师先劝上了船,后者骂了一句“这贼配军情商着实低”,这才迈步上船。
正准备喊晚娘她们上船,旁边,几名宋兵已经压着那年轻兵卒跪下,刘陵走过他面前时,不经意和他又对视了一眼。
对方的眼里,那股子悲愤和不甘的意味,几乎要流淌出来,仿佛刘陵是他杀父仇人一般。
刘陵停住脚步,示意旁边几个兵卒停手,他在对方面前蹲下,指着自己:“你不认识我?”
沿途的文官武将,无论地位高低,看见他的时候都是笑脸相迎,路上随性护送的那些兵卒,知道刘陵脾气温和,也乐意和他相处。
“俺认识,你是射杀了辽人太后的刘将军。”
“那我跟你没仇吧?”
年轻兵卒一怔,再度摇头。
“嘿,”刘陵笑起来,看对方脸蛋白净,觉得好玩,又伸手捏了捏,这下子,年轻兵卒彻底忍不住委屈,深吸一口气,眼里,有委屈和愤怒。
“俺是去征辽的兵。”
一句话,就足以解释很多复杂的情绪。
朝廷不少人或许不清楚这次“收复燕京”的具体细节,但真正到前线的将士,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陵吹捧郭药师那句“若非郭公,这大宋北疆不得太平”的话,大概也是触碰到了他心里的敏感,可极度愤怒之下,他也只敢冷笑一声。
“罢了,都散开。”
刘陵叹了口气,喝散周围的兵卒,将对方从地上搀扶起来,伸手替他拍拍灰尘。
“既然你从前线侥幸逃命回来,那就好好活着,也就是今天碰见了我,要是其他人,你得生受着这顿巴掌。”
“将军!”
不远处有人急匆匆跑来,是个军中小校,这几日率军跟随入朝觐见的队伍,和刘陵也算点头之交。
对方到了跟前,赔笑道:“这小子一向粗莽,不知道什么事得罪了您老,他脑子就是一根筋死犟,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等明日,他就要回家中守孝了,您看在这份上,高抬贵手.....”
“放心,我也没要怎么他。”
刘陵对他拱拱手,笑道:“多谢这一路上的照拂,秦兄弟,以后来涿州,我做东,咱们好好喝一盅。”
“还有你,”刘陵捏捏那个年轻兵卒的肩膀,“长得很壮实嘛,守孝结束了,要真想报效国家,也可来我涿州,我罩着你。”
“走了。”
“恭送将军。”
刘陵去喊来晚娘和刘婉,带着她们登船。
秦校尉看他走了,才对着年轻兵卒的头来了个爆栗,咬牙切齿道:
“岳飞,你又给我惹事!”
......
来开封府这一路上很是乏闷,也没碰见什么名臣名人,刘陵现在碰到的最大的人物,也就是面前的郭药师,和那位赵良嗣赵大夫。
入京的前一天,他们还被告知要在城外的驿馆歇息一晚,第二日入城前还得沐浴焚香,因为当天就得见官家。
“哗啦啦......”
清冽的温水被捧起,一股股落在刘陵肩头,晚娘抚摸着他的肌肉,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
刘陵无奈道:“赶紧帮我搓搓后面,水都要凉了。”
“大郎,你的身子好壮。”
“要在这里试试吗?”
晚娘咬着嘴唇,没被这话吓到,从而露出大宋小娘子独有的那种娇滴滴姿态,更何况她是奚人,眼里反倒是跃跃欲试;刘陵连忙咳嗽两声,提醒道:“天冷,你别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