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各处兵马先行集结,做出戒备。”
“喏!”
哨骑再度爬上战马,开始去各处传递命令,张武跟在刘陵身后,低声问道:“将军,可是郭公的人到了?”
“大概吧,不过既然是宋军旗号,大概驻扎的就是常胜军兵马,只不过若非郭药师手下那批亲信,碰上其他人的话,我抢来的东西还得分润他们一点。”
刘陵一点都不想分,郭药师现在就是军中唯一一座大山头,其余的小山头,譬如说刘陵这种,大家都是背靠郭公的,明面上不敢再彼此翻脸,毕竟都是忠于郭药师,但私底下还是有着自己的小算计。
在出发之前,刘陵早就跟郭药师私下沟通过,允诺会将钱粮分一批给他,郭药师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好,后者也写了回信,告诉刘陵最近自己手底下的人不大安分。
一个张令徽倒下去,无数个刘舜仁又站起来,萧干已败,张觉如今躲在燕京城里,朝廷大概觉得只要和金人来回推诿就能把这事摆平,所以没再将其放在心上。
既然平州等地拿不到手,朝廷就只好专心经营手里的燕云之地。
后世有“收复燕云十六州”的说法,因为五代石敬瑭将州地献给契丹人,自己心甘情愿做了儿皇帝,以至于中原北疆一直受到外族威胁。而到了后周时期,官军就已经先后收复三州土地,到了宋时实际上要收复的只有十三处州地。
在大宋和辽国过去的战事中,双方反复争夺易州,最后宋人收手,将易州拱手让出。等到辽国式微,郭药师领兵投靠大宋,带着易州、涿州一同归降,因为宋金“海上之盟”,最后宋人用岁币和无数贿赂,附带着打包赠送燕云之地的大量人口,才从金人口中得到允诺,会将连同燕京在内的七处州地还给大宋,但金人还没有立刻交割,中途用各种借口推延,只肯分时间慢慢交还。
其实金人是给了两次机会的,“海上之盟”约定的就是谁打下来的土地归谁,大宋两次北伐失败,在这方面骚操作不断,不仅丢了丑,事后还不停地想要找回面子。
当然,这也是后世人的视角,实际上在形势最好的时候,大宋曾一度掌握过“燕云十六州”中的十个州,而张觉治下营、平、滦三州本就被辽、金先后占据,在朝中大臣和官家看来,那儿也本就是对面的土地,自己这边,依旧是形势大好。
大宋富得流油,多三处州地是锦上添花,丢了也无关大局嘛。自己这边只需要搞些小计谋,金人就要劳师动众来回跑的灰头土脸,更彰显出大宋朝廷的“高明”。
接下来北疆的事,将会由大宋使臣去解决。所以常胜军就立刻成了朝廷下一个要着手处理的麻烦。
当刘陵带人来到最前面的时候,一支同样穿着常胜军服饰甲胄的兵马已经站在车队前方,堵住了路口,为首的将领,刘陵依稀记得他似乎是奚人,但以往则是张令徽的部下。
张令徽死后,郭药师本意是将这人部下全都扔到刘陵手里,若是刘陵控制不住他们,这些人就是郭药师挟制刘陵的手段,若是刘陵控制的很好,那刘陵势力壮大,也就等于是郭药师这边多了个得力助手。
奈何王安中不同意,只允许将部分将士移交到刘陵手下。
那名奚人将军眯眼看着车队,当刘陵走出的时候,这人忽然瞪大眼睛,愕然道:“他这厮怎么在这?”
他可是听说过刘陵的诸多事迹,尤其是杀张令徽那事,自己曾经的顶头上司落在刘陵手里,听说刘陵杀他就跟宰鸡一样,当着那么多兵卒的面把张令徽给五马分尸,剩下尸块则是剁成肉酱喂狗。
显然,这名将军听说的故事版本经过人为加工,但他对于刘陵的那股畏惧则是没掺一点水分。
虽然没听到那将军的问话,但刘陵还是策马向前走了几步,高声喝道:
“瞎了你的狗眼,你难道不认识我?我奉郭公之命出来剿灭辽国残部,这些都是缴获,你那眼珠子往哪儿看呢?莫不是想要抢么?”
刘陵上来就是几句喝骂,给那将军骂的收起几分心思,他看周围将士都望着自己,觉得脸上挂不住,也骂道:“有娘生没爹养的玩意,你母亲没教过你好好说话?爷爷我奉命驻守新仓镇,容你在这辱骂?
你说有郭公命令,那本将军为何没收到,立刻拿给我看,要不然,我定要跟王知府参你一个口无遮拦的罪名!还有,你如此情急,定然是这些钱粮财物有问题,快说,你是不是与金人私通,这些都是金人送你的东西?”
“送你老母,金人把你老婆女儿也送给我当妾了,要不要我把她们叫出来见见你?”
两人互喷一阵,刘陵摊开手,旁边张武取下弓箭递给刘陵,对面奚人将领当即策马后退一步,眼见着刘陵蛮横不讲理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几分退缩。
数量庞大的车队里,不断地有骑兵纵马跃出,在刘陵身后集结,一连串火把亮起,一名亲兵站在刘陵旁边,扛着一面刘字旌旗。
再这么拖下去肯定得打起来,对面将军打量了一下刘陵背后的骑兵,心里顿时一阵犯嘀咕。
刘陵身后那些骑兵不仅骑着的都是战马,还他娘的都穿着甲胄,前排骑兵更是连战马都罩着一层软甲;而且看数量,这些骑兵至少有大几百人。
直娘贼,自己手底下还都是步卒,刘陵哪来的钱粮甲胄搞这么多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