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王禀像是在给自己鼓气,自言自语道:“好在涿州那边是什么威行军,先把涿州拿下来,将士们的心气也就能高一些。”
“只怕这倒是未必。”
宇文虚中跪坐在他对面,缓缓道:“近日来去北面的哨探有大半都没回来,燕地那边的哨骑比咱们的哨骑弓马更好,这个且先不论,只不过北面传递回来的消息太少,我军连涿州城有多少守军都不知道。”
“涿州城不就是一座小城吗?”王禀疑惑道。
“王统制,你未免也太轻敌了。”
宇文虚中冷笑一声,“虽说刘陵现在以云中、燕京为根基,实则他当初就是从涿州起家的,本官半年前曾派人详细看过涿州城,城池高厚,占地极广,乃是刘陵坐镇涿州后亲自督造增筑的城墙。
两年前他刘陵就开始修筑这座城池,你猜猜两年后的今日,涿州城究竟是什么光景?”
王禀被他说的有些烦躁,忍不住讥讽道:“再怎么高,也高不过太原城吧?你如此吹捧刘陵,搞得好像他两年前就能算到今日一样。”
“汉王的眼光长远,非一般人所能及。”宇文虚中似乎没听出王禀言语里的不满,冷冷道:“他在宁远坡大败金人一场,为何从不肯吃亏的金人这次也得跟他忍气吞声甚至是和谈?
就是因为刘陵先前已经与夏国盟誓,现如今夏国和燕云互为掎角之势,不仅威慑金人,也威慑我大宋,万一两者同时与我大宋相抗,那位耶律太后不是侬智高,他刘陵也不是方腊,伱说这大战之后,是谁又要出一笔岁币?”
王禀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拔出自己的佩剑,一边看着剑身,一边沉声道:“此剑,乃是数年前广阳郡王亲手所赠。近年来,国内对他非议甚多,于公,本将军要报效国家,于私,我不能辜负广阳郡王的信任。
宇文学士,你在内侍奉官家,在外出使列国,我承认你懂的比我多,但我王禀是大宋的将军,本将军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做将军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赢!”
他将佩剑递到宇文虚中面前,沉声道:“若燕云兵马不主动迎战,我准备两日后攻打涿州城,到时候你要回去跟大王复命。此剑跟随本将征战数年,今天就送给你了。
宇文学士,你当然不能感情用事,但你也要知道,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会赢,那你凭什么让底下的将士去拼命呢?”
宇文虚中愣了好一会儿,居然没有再反驳,接过剑端详了片刻,微微颔首。
进攻的时候不一定非要等到秋高马肥,有时候自己的不方便也是敌军的不方便,宋军从白沟河开始北上,就已经撕毁了与燕云的盟约,对面应该很快就会做出反应。
而且自己这边是客场作战,王禀虽然认为宇文虚中过分夸大了燕云军队和刘陵,但看到涿州城的瞬间,他心里也忍不住狠狠一颤。
听说燕京数年前曾被辽国的小朝廷作为陪都,王禀没亲眼看过燕京,但现在看眼前的涿州城,他心里忽然觉得,哪怕是那座燕京城,最多也就是这种规模了。
连带着瓮城,每一面城墙上都明显有大量的士卒驻守,隐约可以看见数十上百的床弩和投石车,而且每一面城墙上都是这样,安置了大量的守城器械。
刘陵的镇远军一开始没有大规模制造这种守城器械的本事,但随着他从金国宋国手中各自抠出一批工匠后,燕云的各项技术都开始迅速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