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举,你是河北相州人,此次河北两路受创严重,不知道燕贼劫掠了多少钱粮人口北上,你的家人可曾托人送家书过来?”
张孝纯霍然转身,死死盯着岳飞。
张孝纯呵呵笑了起来,眼底却开始悄然泛红。
他嘶吼起来。
再好好想想,我们手底下有多少人永远躺在了燕地!”
“三年前,两次征辽,今岁又是一次北伐,前后三场大战死了多少人,朝廷朝廷,朝个鸟的朝廷,这旨意,本官不接了!”喊完后,像是不解恨一样,张孝纯大步走到书案前,将诏书拿在手里,猛地撕扯个粉碎。
有人死在燕地,家眷写信也收不到,
有人的家眷死在了河北老家,所以就算他们从燕地活着逃回来,从此也不会有人再给他们写信了。
“岳飞,你实话告诉本官,若是本官现在要抗命据守城池,你愿留下么?”
之所以把岳飞这个河东平定军的小校郑重其事地拉过来问话,是因为先前岳飞的表现也确实有点亮眼。
先是从已经覆灭的白马山大营中带着几个溃卒逃出,然后十几日的时间,他又在燕南不断招揽溃卒,硬生生又聚集出了千余兵马。
而后汇入张孝纯所部的时候,燕人耶律大石派遣了一支滦州军追击,也是岳飞率军出击,双方兵力持平,岳飞领着一帮残兵败将,居然在正面将其打崩了。
张孝纯对岳飞的第一印象其实不好,甚至觉得这厮长相也一般。
但他知道,这厮是个有本事的,相处久了之后,更是觉得这厮居然有点君子之风。
岳飞沉默片刻,就在张孝纯以为他要沉默到底的时候,对方开口道:“朝廷言和,相公言战,飞并非不可为国家死,只是忧虑相公不能始终。
小人倒是有一个办法。”
“你且说。”
“相公可对外称自己已经被我率军挟持,被迫抗命守城。到时候若是守住城池,功可归相公,若是守不住,相公可以将罪过推到岳飞身上,伱到时候也能活下去。”
岳飞缓缓道:“小人无非是个匹夫,国家可以没有岳飞,但是不能没有相公。”
“岳好,很好!”
张孝纯嘴唇颤抖起来,他想了想,道:“我先授你都统的位子,昭告全军,然后你就赶紧带人把本官拿下,接着本官会率军死守真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