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白也时常叩问自己,她所求的是什么?
最初她所求的不过是一雪心中愤懑,为着一口气强撑着走上科场,可到现如今,她只觉得自己所求太多太杂,而此身恐怕并不足以她完成自己想做的一切。
万般皆有取舍,她也没办法贪图更多。
若真的剖开自己的心看看,世俗所愿她也并非从未想过,只是不敢想,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这身皮囊是借来的,一旦脱下男装的外衣,她所想要的那种安宁平和的生活真的能实现吗?
曾经的她或许还会天真地觉得那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但现在她已经很清楚那是怎样的泥潭,她不愿落入泥沼,任由自己被琐碎磨平棱角,她宁愿被风霜催打,也不愿被困于牢笼。
她曾坚定得觉得自己坚不可摧,只要能够手刃仇人,没有什么她不可以付出的,但现在她却惶然发觉,自己要对抗的,是一个庞然大物。
无力感顿时自心底丛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注定不会有同行之人。
今年不知为何,初秋之后,雨总是格外地多,十日里有七八日都是阴雨绵绵,陆秋白收起手中的油纸伞,抖落满面的雨珠。
即便如此,蚍蜉撼树又有何妨?
左右不过是一死,死得其所便算是善终。
她无从知晓是否会有法度的公正给予崔氏应有的判决,只能从人心的隔阂上揣度上意。
自先帝薨逝之后,崔文海日渐势大,即便当初太后与之有同盟之实,如今当也视之如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