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旖听了,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却气得转身就走。她早该知道,这虞安公主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可她没走两步,却又折了回来,问道:“但我如今不必再整日待在你这公主府了,这没错吧?”
“嗯,的确,”李琳琅说着,又拿起了弓箭来,在手里摆弄着,忽然又张弓搭箭,直将箭头对准了荀旖,口中却说道,“如今,涵真道长自然是想去哪里、便可以去哪里。本宫这公主府自然再也束缚不了道长了。只是当本宫心中有惑要问道长时,道长还是在这公主府里为好。”
荀旖听着她说话,看着那箭头,却不觉吸了一口凉气又咽了一口口水,生怕这公主的臂力撑不住,一个“不小心”便将箭放了出来——她觉得这是这公主能干出来的事。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道了一句:“希望殿下没那么好学。”
“涵真道长这句话便错了,”李琳琅把着弓笑着说,“本宫一向好学。前人有言,业精于勤而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本宫可是日夜谨记在心,一刻也不敢懈怠呢。涵真道长喜欢读书,应当是知道这些道理的。”
荀旖此刻已无心听她说话了,她只看着她挽弓的手,只见那双手已开始发抖了。不行了聊不下去了,还是趁早跑路吧,不然她真该失手了。
于是,荀旖连忙附和着:“殿下说得好啊。贫道告退。”说罢,她转身便急急走着,只想赶紧离开这练武场。
可她刚转身,她便听见了箭矢离弦的声音……她登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然后,她便瞧见那箭矢从她背后过来,向她斜右前方而去,直将一片飘落的木犀叶子钉在了练武场的围墙上。随即,李琳琅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涵真道长,恕不远送了。”又道:“道长若想出府,便尽管出府。公主府的侍卫自会随侍左右、护卫道长。毕竟,道长乃是为国祈福,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荀旖盯着远处那树叶子看了看,又回头看向了李琳琅。这分明是在示威。她知道,如果李琳琅想杀了她,她根本逃不掉。
“记住了,多谢殿下。”荀旖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当荀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李琳琅才终于敛了笑容。她又低头看向自己的弓箭,轻轻叹了口气。“荀旖……”她想着,将她的名字在口中反复品味了好几遍,若有所思地念着,“荀旖……”
李琳琅念着她的名字,又无奈苦笑了两声。接着,她便又举起弓来,练习射箭去了。
荀旖走在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她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她一向不喜欢思考这些复杂的东西,如今也是一样,只想了一会儿,便索性放弃思考了。现在她最想做的事,只是出府。她不能总困在这公主府里。
出府,一定要出府!
荀旖想着,停了脚步,回想着方才虞安公主说的话,又叹了口气。“罢了,”她想,“侍卫随行便随行吧,总比出不去强。”
可是,出去,要做什么呢?
回家吗?不不不,她和这身体原主的父母家人又不熟,回去做什么?更何况,那个家根本保护不了她,也没必要回去了。
荀旖想着,皱紧了眉头,又忽然灵光一闪。“有了,”荀旖想,“找女主啊!”
女主是个热心人,家里还有点权势,比她荀家有能耐多了。找她,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主意已定,第二日,荀旖便申请出门了。荀旖换上了御赐的道袍,又梳了道士的发髻,已然是道士的装扮。
李琳琅本来在欣赏朝中大臣新送给她的琴,见荀旖来了,琴也不看了,只抬头看着荀旖。看着这道士打扮的她,李琳琅不禁笑了:“人靠衣装果然是假话,涵真道长一身素袍,都难掩国色天姿呢。”李琳琅说着,又将荀旖由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不过,还是那闺中小姐的打扮看起来顺眼些。”
“殿下说得是,”荀旖只敷衍着,又忙问,“殿下准吗?”
“道长既然要回白云观,本宫自然准了。”李琳琅也没多问,只是吩咐了侍卫要一直跟着她,便放她出门了。
荀旖一出门,激动不已,几乎就要欢呼雀跃。但她还是忍住了,只赶忙上了公主府备下的车,带着小桃一路向白云观行去。她知道,如无意外,此刻,冯晚晚应当已经在白云观等着了。
车马行了小半个时辰,她终于到了白云观前。下了车,虚静道长竟亲自前来迎接。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荀旖问了问白云观的事务,便借口说自己有些疲乏想要休息。虚静道长听了,便忙给她安排了一间屋子,又遣了一个小道童为她引路。她谢过了虚静道长,便跟着那小道童一路向前行去,七拐八拐的,她终于到了一间厢房外,然后那小道童便自行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