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阿绥么?沈璂转身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将门紧紧关住。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却莫名想起张绥为她梳头时的模样。张绥得到师尊首肯,已回家探亲了,如今,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想她,她喜欢她,可她究竟哪里不如她了?若论修为,张绥入门久些,但她未必能赢过她——她从来没有赢过她!如今,那神女宝印就放在张绥的屋子里,虽然,这也是她的屋子,可宝印不是她的。
借口,一定都是借口!沈璂满腔怒气,坐在蒲团上,打坐练功,回忆着自己知道的所有增长灵力的术法。一定是她还不够强,所以才让师尊有了借口。她不介意张绥成为神女,但她对于师尊罔顾比试结果一事很是愤慨……明明是她赢了!她要好好修炼,她要向师尊证明自己,她要成为巫山派的最强者!
沈璂想着、练着,却在不知不觉间,汗流如瀑、青筋暴起。周身燥热起来,沈璂觉得情况不对,努力想睁开眼睛,可眼皮竟怎么都抬不起来。好容易睁开眼睛,她竟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人影在她面前乱窜。明明她知道自己正身处于自己的房间,可面前的一切又是那么陌生。
她努力想静下心,又想起身去找口水喝。可这蒲团竟牢牢吸住她,让她动弹不得。她急了,叫起“师尊”,然后一脸病容的师尊就出现在她面前。
“拿去吧。”师尊说着,一挥手,便将神女宝印放在她面前,“都给你了。”她的目光又停留在了那宝印上,完全没注意师尊已是满脸泪痕。
洞府内已是一片混乱,所有人的灵力都被瞬间抽去,就连年迈的神女也未得幸免。她撑着病体来查看情况,然后便看到了一脸惶恐的沈璂,双眼只盯着捧着的神女宝印。只消一眼,她便明白:沈璂走火入魔、灵根已断、神志失常。而让她走火入魔的术法,正是噬魂术。
神女己酉转过身,一步一步勉力向门外走去。她用最后残存的灵力向洞府外递了一只信鸽。灵力还在不断流逝,似乎就要侵蚀到她的性命。最终,信鸽振翅而起之时,神女己酉也闭上了眼睛。她寿数已尽,而张绥,就是整个巫山派最后的希望。
神女己酉并不知道,在她彻底地闭上双眼后,沈璂便彻底失了神智。沈璂也不知道,她的灵根是自己灼断;她醒来后所见的满地尸骨,也并非张绥所为。眉心的水云纹、近在咫尺的神女宝印,都只是她神志不清时犯下的错。
五百年了,她的确活得糊里糊涂。所有的争斗、所有的执着、所有的不甘,都只是一个笑话。
最终,她一败涂地。爱无处安放,恨也无处安放,不知道自己为何存在,忘了来时的路,也再看不清将来。她的心、她的眼,都被大雾遮盖。本以为这浓雾下藏着只属于她的世界,可风暴过后,云雾散尽,她才发现,原来这里本就只是一片虚无。
天忽明忽暗,漫天的烟花炸了又炸。不知道附近是谁在放二踢脚,庄知鱼走在路上,只觉得自己脚下的大地都在震动。这个时间不好打车,滴滴也叫不到,她只能徒步回不周山书院。所幸路程不算太远,走走也就到了。
学校附近的确更安静些,学生和周围的商家都回家过年了,天空都显得平静。有一家水果店还开着,店主是个独居的老太太,耳朵不太好使,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小品的煽情音乐响起,庄知鱼艰难地沟通着买了一些水果,又大声和老太太说了“过年好”,然后才拎着水果出了店。
如果还想再买些热乎的饭就只能去饭店了,但离开太久也不太好,不如回校医院等着,订个外卖,到时候来学校门口拿就是。想着,庄知鱼转头拎着水果进了学校,直向校医院走去。没走多远,她便看见了颜正安和李桂英,正一前一后地从校医院里出来。
“老师好!过年好!”庄知鱼连忙喊了一声。
“知鱼,原来你在这里,”颜正安微微点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玖伏已经醒了。”
“醒了?”庄知鱼愣了一下,又几乎跳起来,“她醒了?”
“嗯,”李桂英说,“她妈妈来了,用了回春术,救了她。玖伏自己的灵力不足以愈合这么惨烈的伤,但她妈妈可以。”
“那穆阿姨怎么样了?”庄知鱼忙问。
“有些虚弱,但并无大碍,”颜正安回答,“她灵力高强,不必用自己的健康来代偿。”说着,她鼓励庄知鱼:“年轻人还是要多练功,积攒灵力,提升修为。”
李桂英说她:“大过年的,怎么还和孩子说这些?”又催她:“做点过年应该做的事嘛。咱们来这,不就是做这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