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碗又都被满上了。这次却是陈广峻端起了酒碗,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尤其是蒋姑娘和萧姑娘,一个每日照顾我们劳心劳力,一个在岳州身犯险境,受了重伤。季兄和我表妹也是为了六扇门的事上刀山、下火海……陈某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在此,敬诸位一碗了。”说罢,他一仰脖子,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陪他喝完了这一碗酒,又把酒满上了。陈广峻却放下了酒碗,又道:“好在我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接到这么棘手的活了。我们刚端了岳州城所有的权贵,看情况,这段时间六扇门多半不会再给我派任务了,所以……”
“所以什么?你要回京城吗?”沈瑾白忙问。这是她最关心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想回京城。好不容易才能出来闯荡江湖,她可不想再回去做被困笼中的野兽。
萧非一下子也紧张起来,可她立马又释然了。若沈瑾白要回京城,她只管跟回去。反正在哪里都能办事,她是去哪都行的。
陈广峻叹了口气,又笑了笑,眼里尽是无奈。他本来的确是想这么说的,却没想到被沈瑾白先问出了口去。他知道自己得罪了人,六扇门短时间内多半不会再用他,他也没有理由滞留在外了。
“所以,是要散了吗?”蒋沅儿问着,喝了一口酒,声音里带了些许的惆怅。
“可能吧,”陈广峻低了头,只盯着自己面前的酒碗,可他突然灵光一闪,又抬头道,“但若是诸位有别的必须要去做的事,陈某为了报答诸位这些日子鼎力相助的恩情,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沈瑾白听到这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也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蒋沅儿清了清嗓子:“我记得有人好像说过,他这次和我们是顺路,其实他是要去办什么事……”蒋沅儿说着,看向了季陵,然后拼命地给季陵使眼色。
季陵刚喝了一口酒,一抬头,就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他愣了一下,向后一退:“你们想和我一起回韶云派?”
“可行吗?”蒋沅儿忙问。
季陵尴尬地笑了笑:“我觉得不可行。”又忙解释道:“你们别忘了,我是韶云派的弃徒,是被扫地出门的!我已经如此不受待见了,你们跟着我回韶云派,不是纯遭罪吗?”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回韶云派?”蒋沅儿问。
“我……”季陵一时语塞,半晌才挤了一句,“我要回去见一个人。”
萧非此刻已没有心情再去听他们说这些话了。是聚是散终究是缘,她现在也不怎么在意别人,只想跟着沈瑾白,沈瑾白去哪她去哪,直到沈瑾白把一颗真心奉上为止。
她现在对沈瑾白做的那几盘子菜比较感兴趣。想着,她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直接送入了自己口中……其实也没那么难吃嘛,比毒药好吃多了。
萧非一边咀嚼着嘴里那干硬的菜,一边又看向了季陵。“都是你,我还以为这菜有多难吃呢,”萧非想着,又看向了沈瑾白,“看来只有我能懂沈姑娘的手艺。”
而沈瑾白并没有发现萧非正在注视着她。她只是看着季陵,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连忙抬头对陈广峻道:“表哥,季公子曾说我的剑法有韶云派的痕迹,我想去韶云派一探究竟,追根溯源,认认师门。”
“你当日不是说师门太多认不过来吗?怎么又变了?”季陵有些急。
陈广峻会心一笑,看了看季陵,这才对沈瑾白道:“既然表妹都提出这要求了,做表哥的自然陪着。”
“我也要去,”萧非忙附和道,“我还没见识过韶云派的。”
“我也去,”蒋沅儿轻笑着说,“我可不想再回九江城混日子,我就当出来游山玩水了,反正有人包我食宿。”
陈广峻点了点头,又看向季陵,行了个礼,这才道:“季兄,不巧了,我们又顺路了。”
季陵颇为无奈,说了一句“那真是太巧了”,又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
陈广峻总算坐了下来,心满意足地喝了口酒,又道:“那我们今晚不醉不休,后日启程去韶云派。至于明日呢,我们把这岳州城好好逛一逛,去洞庭湖上看一看……路上美景这么多,可不能辜负了。”
听到“美景”二字,萧非不觉看向了沈瑾白,却见沈瑾白正在饮酒。她望着沈瑾白,微微一笑,又埋下头去,扒拉了两口米饭,又夹了那黑糊糊不知道是什么的菜送进了口中。
除了萧非,其他人都在喝酒,仿佛酒才是生命之源。酒碗相碰,酒滴四溅。陈广峻和蒋沅儿、季陵热火朝天地聊着,沈瑾白虽不怎么说话,却也偶尔附和着。今日的酒格外上头,几人的话也都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