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白听了,看了看那些书,却又立马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所以,在你给我解药之前,这些东西我也就只能看着。”沈瑾白说。
“嫂嫂,你不要怪我,我当然要做得稳妥一些,”萧非说着,又爬上了梯子,在书架上搜寻着,“若你不能完全归心于我,而我却把这些都让你学会了。等你打出谷去,又与我襄宜谷为敌,那岂不是就是我的罪过了?我虽不在意你是否与我为敌,但我好歹是谷主,总得稍微为谷里其他人想一想吧。”
沈瑾白听着,看着那些书,仿佛一场盛大的筵席摆在自己面前,而她却只能看不能吃。她有些气愤地把那些书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又问:“你家里有这许多武功秘籍,你自己却不学吗?”
“嫂嫂,不是我不想学,是我学不了呀,”萧非说,“我身体太弱了,路走多了都要喘个不停,实在是练不成武,最多就是用我襄宜谷特有的内功心法修习一下内力……但那些内力也无法让我如你们一般动辄打打杀杀的,只能让我有力气吹个笛子罢了。对了,说来奇怪,孟严明所练内功也是我襄宜谷功法,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他是从哪学来的。”
沈瑾白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她的目光却又被书桌旁的书柜所吸引。这里所有的书架都高大无比,萧非要找个书都要爬上梯子,可只有这个书柜是寻常的规格。沈瑾白便走了过去,瞧了一瞧,只见最上面一层摆着许多画卷。她便伸出手去,随手抽出来一副,打开看了。可只看了一眼,她却又连忙把这画卷卷起,塞了回去。
那是一副活色生香的春宫图,上面画着两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这一看便是出自萧非之手,因为题跋下写了她的名字,从字迹看,还是她亲手所写。
“原来你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沈瑾白抬头望着萧非的背影,心想着,“小小年纪,想得倒不少。”
萧非听见了下面这动静,回头一看,只见沈瑾白站在书桌旁边,也没做什么可疑的事。她皱了皱眉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又拿了一本书下来了。
“这本呢,是我襄宜谷的历史,”萧非说着,又把这本书放在了沈瑾白手中,“我襄宜谷实在是和外界有许多不同,你若让我说,一时间我还真不知从哪里说起。但好在有这本书,以后你若要生活在这里,便一定要了解我襄宜谷。但这本书只记载到了我娘去世,至于我嘛,几个袖袖在记录,谁知道她们记成什么样了呢?”
沈瑾白接过那书,翻开看了一看,又随手把书摞在了方才的那一沓书上。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小魔头今日把她领来这里,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你别想走了。
许多年来,襄宜谷一直维持着自己的神秘感,连谷主都要虚构出一个人来。而今,这小魔头竟然把襄宜谷的历史和所藏秘笈一概放在了她手中?仿佛是笃定了她无法离开了一般。
“好啦,嫂嫂,”萧非说着,又热情地挽起了沈瑾白的手,“我还要带你去另一个地方呢。”
说着,萧非便拉着沈瑾白出了门,还顺手提上了一个灯笼。她领着她下了台阶,却又向山里走去。进了山洞,却又有一条很长的楼梯,一直向下,深不见底。
“这是去哪?”沈瑾白问。
萧非笑着答道:“我带你去见识一下我襄宜谷的起源。”说着,便又牵着沈瑾白的手一路向下走,沈瑾白这才明白她为什么出门还拿了个灯笼。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底。此处是一个岩洞,黑漆漆的,还有暗河流淌着,耳畔尽是哗啦啦的水声。萧非带着沈瑾白踩着河上的石桩过了河,到了一处石壁前,道:“这是我们襄宜谷第一代谷主在刚发现这里时刻下的字。她是先发现了这一处岩洞,然后才决定在襄宜谷定居下来的。对了,她当时还怀着孩子呢,那是我们的第二任谷主。”
沈瑾白听见,接过萧非手里的灯笼,照向石壁,只见上面是一首骚体诗,看起来是用剑刻下的。她不觉念出声来:“春华凋兮秋实敝,云泱泱兮月不霁。江水竭兮夏雨雪,誓不久兮长泣涕。哀旧时之情义兮,涉溱洧而回顾。叹君心之易变兮,隐山林而远渡。自绝世兮独离索,被荆棘兮斩杜衡。伤吾怀兮恨难平,余宁为魑魅兮不患人情!”
只听萧非解释道:“我们的第一代谷主呢,特别喜欢看书,相信你也发现了,我们的摄魂曲全部以乐府旧题为名,我们的毒药全部以词牌名为名。只可惜呢,我那位热爱看书的祖先,自己写的诗却实在不怎么样,就留下了这一首诗,还很差劲。不过据说这是她悲愤之时当场用剑刻下的,未曾雕琢词句。”萧非说着,又嫌弃地摇了摇头:“偏偏这首还被刻在了石壁上,每一代谷主都必须来瞻仰一下。唉,这又是何必呢?这么一来,所有后人都知道她的诗有多差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