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镜有些无奈地答道:“你若不信,日后大可同我回襄宜谷看一看。”
阳茗却只是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萧非抬眼看过去,只见她也已是满脸泪痕。
“阳茗,萧楚真的死了,今日告诉你这个也好,或许也是了却你一桩心事。”紫镜说着,叹了口气。
“了却一件心事?呵,不过是来告诉我我白忙了半生。”阳茗苦笑了半晌,又擦了擦眼泪。
“白忙半生?”萧非止不住地摇头,“你可不知白忙半生,你养的杀手,不是正在为陆惟做事吗?助纣为虐,倒是你的所长!”
“助纣为虐?”阳茗冷笑,“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
萧非听了,登时又被激怒了:“我?”她怒极反笑:“阳茗师叔?论礼我该叫你一声师叔吧?师叔,不管你信不信,但我可从来没有让自己手下的人去杀无辜之人!而你们呢?滥杀无辜,出尔反尔!先是截杀要为民申冤的陈大哥和沅儿姐姐,又让石从风虐杀我襄宜谷人;翡翠馆一会之后,你们竟然又派了华鹰来,杀了我的朋友!阳茗师叔,难不成上面这些脏事,都是我做的不成?”
阳茗听了,却是一愣,又连忙狠狠一拍自己的轮椅,骂道:“休要花言巧语!”
萧非见了她反应,便知道不对了。她和紫镜对视一眼,便又忙问:“陆惟是怎么和你说的?”
阳茗沉默一瞬,答道:“陆远犯下了些罪行,会牵连到他。陈家也被牵涉其中,东西也都在陈家手上,沈姑娘便想借此机会同他退婚,因此和陈广峻一同策划着把事闹大,置他于死地。但陈家也不干净,那些东西落在陈家手里便真的永不见天日了!他不愿意被自己的父亲连累,想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再为民申冤……他是被迫的!阿惟,他不可能滥杀无辜。”又忙道:“挑动江湖对抗襄宜谷是我授意,与他无关!之前要抓你,也是因为我想用你来威胁你娘,与他无关!你们若要出气,尽管冲我来!”
萧非听了,忽然笑了:“原来他是这么和你说的……他竟是这么和你说的。”
紫镜也是一脸沉重:“阳茗,你被他骗了。”
阳茗听了,仍不相信,连忙吹了个口哨,片刻之间,便有一黑衣人出现在了她面前,便是常替陆惟做事的黑衣人。“师父,是要动手吗?”那黑衣人按着腰间刀剑,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
“纯钧,”阳茗却开口问道,“公子近来究竟在做些什么?”
这名唤纯钧的黑衣人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阳茗会问这样的问题。然而他这一沉默,阳茗便知事情不对了。
“纯钧,”阳茗敛了泪水,又严肃起来,“回话。”
陆府里,红绸飘扬,看起来喜气洋洋的。陆惟被沈瑾白拽出了婚房,又狠狠地丢在了地上。陆惟中了毒,只觉口渴,又体力不支起来,被这一丢竟半晌都没再爬起来。
沈瑾白也不管他,只是回头看向萧非,见萧非依旧捂着她半边脸。她不由得心疼起来,忙过去轻声问着:“疼吗?”
萧非抿了嘴,望着沈瑾白,点了点头。沈瑾白心疼地看着她,又揉了揉她的脸,却听此时身后的阳茗又开了口:“阿惟,你究竟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姨娘,”陆惟勉力坐起,只是怎么也站不起来,“我何曾瞒你?莫非你听了这几个人的花言巧语,便不信我了?姨娘,我要和你说了,他们要害我,你可不能被他们利用了啊!”
“还在狡辩!纯钧都告诉我了!你方才在房中说了什么,我也是亲耳听到了的!”阳茗气得狠狠地一拍轮椅,“阿惟,这些年来,我为你豢养武士,为你们炼制毒药,是为了保护你和你娘,并不是让你去滥杀无辜!阿惟,听我一句,收手吧。再执迷不悟下去,只会是毁了你自己!”
“保护我和我娘?”陆惟听了,只是惨笑,“姨娘,你从来都没有能保护我们,我和我娘这些年受的苦,只有我们自己知道。先不说你是个外人,单说你眼盲又瘫痪,你有太多事情做不了、太多事情接触不到了!你怎会明白我们的苦?”
阳茗一愣:“外人?你们把我当外人?”
陆惟听了,却只是岔开话题:“姨娘,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说着,又看着阳茗,继续他那套谎话:“他们要害我,姨娘,难道你也要帮着他们来害我不成?”
阳茗却只是摇头:“阿惟,我从未想过害你,今日我出现在这里,也只是因为我不信他们的话,他们便要让我亲耳听一听……其余的,我什么都没有做。”可她说着,却拿出了一支鸣镝来,接着道:“可是,阿惟,我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