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斩断自己所有的退路。
这个现在被称为“家”的地方,她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天气越发炎热,村子里的知了也越发喧嚣。这个家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吴魁依旧酗酒嗜赌,动辄打人;于绣依旧任劳任怨,默默无言;吴青英和郑家二郎的婚事,则已经被提上了日程。
但吴青英却好似不在乎这桩婚事了。她再也没有为了这事顶撞过吴魁,她也如于绣一般,每日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下地、做饭、织布……然后,吴魁会将她织好的布,在赶集之日挑去集市上卖钱。也就在这种事情上,吴魁会分外积极。原因无他,于绣和吴青英织出来的布很结实又很漂亮,总是能卖出个好价钱。
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但在吴青英和于绣独处时,她总是会紧紧握住嫂嫂的手。
“嫂嫂,”在小溪边沐浴时,吴青英握着她的手,靠在她怀里,“你放心。”
“嗯。”于绣没有多说什么。
“嫂嫂,”吴青英重复着,闭上了眼睛,声音越发轻软,“你放心……放心……”
“好。”于绣抬起手,将她被水打湿的头发别到了耳后。溪水顺着吴青英的面颊流了下来,又重新融进了这溪水之中。
“嫂嫂……”
这日,又到了该赶集的时候了。吴青英照常把织好的布交给了吴魁,道:“就这些。”
“好。”吴魁接过那一筐布,背上就走。他只想着赶紧换了钱,接着让他去喝酒赌博。
目送着吴魁远去,吴青英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连忙回了房间,找出了她藏下的几匹布,又摸出了一身男装出来。“嫂嫂,”她喊着,“我出去一下!”
她说着,将男装一套,又把头发一束,背起了剩下的布,便出了门。于绣看见她出门,也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坐在院子里,缝着新衣。
她隐隐约约知道吴青英在做什么,可她却不能回应她。最起码,此时还不能回应她。
吴青英特意用土将脸抹黑了些,她背着箩筐挤进集市,远远地便看见吴魁懒散地坐在阴凉处,手边还放着个酒葫芦。吴青英皱了皱眉,她知道,一定是吴魁刚卖了一些布,便去买了酒,在这里逍遥自在。
可她如今已无心再去管这些事了。她绕开了吴魁坐着的地方,在完全相反的方向自己寻了个角落,这才摆了摊。她在心里默默地算着,再卖一次,她应该就可以攒够了。
吴青英在集市上等了很久,等到众人散得差不多了,她才终于把带来的布都卖掉。而此时,集市里已没有吴魁的身影了。吴青英瞬间有些慌,她背起箩筐便向家走,一边走一边思考对策。以往,她总是能赶在吴魁前头的。若是今日被吴魁撞见,她可该怎么办?
想着,她匆匆走着。在无人的小树林里,她脱下了男装,露出了里面的女装来。天气太热,里面的衣服早已汗湿了。可她顾不得这些,又背起箩筐,一边走一边绾着头发。好容易绾好了头发,她又顺手捡了些枯枝扔进了箩筐里——若是被吴魁撞见,她还能用这个作为借口。
可当她一路忐忑不安地回了家后,她不由得有些发怔:这简陋的屋檐下空无一人。
怎么会?
“嫂嫂!”她连忙叫着,回房间藏起了自己的秘密,又在各个房间里找着。可是,每一个房间都没有人。她那走在她面前的混账哥哥没有在家,她那总是安静沉默的嫂嫂也没有在家。这便有些奇怪了。
吴青英不由得有些慌,她连忙出门,去邻居家打听:“请问,你看到我家嫂嫂了吗?”
邻居点了点头:“看你哥方才也在找她呢。”邻居说着,指了一个方向,却又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来:“你去那边看看吧。”那是自家田地的方向。
吴青英觉得不对,撒腿就往那个方向跑。刚跑到自家田地附近,她便听到了吴魁发怒暴躁的声音。“说,奸夫是谁!”他吼着,接着便是一声重重的闷响。
吴青英心中一紧,连忙拼了命地奔过去。果然,在田边稻草堆傍,围了一群人。她的嫂嫂瑟缩着,衣衫不整,而她的哥哥,正对着她拳打脚踢。她清楚地看见,嫂嫂的眼角肿了一片,还隐隐有些血丝挂在唇边。她看起来,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奄奄一息了。
“住手!你干什么!”吴青英跑过去,想拦住吴魁,却也被吴魁一巴掌打翻在地。
“我教训她,关你屁事!少多管闲事!”吴魁骂着,又要去打于绣。吴青英见了,连忙扑在于绣身上,以身相护,那些拳脚便都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吴青英身上。
“好,你非要护着她是吧!”吴魁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连你一起打!让你胳膊肘朝外拐!”他恨恨地骂着,又发狠向吴青英身上踹了好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