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还是改口,称呼道:“同学。”

贺听枝喉咙有些发痒,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是表面意义上的父子关系,现在又突如其来地变成同龄人的较量,他潜意识地觉得不适应,原本在同学面前疏淡保持着适当交往距离的行止又再次卷土重来。

谢予白原本懒懒散散地不想答应,但是对方比较……还是帮了他一把的,于情于理过于苛责实在是有失风范。

“嗯。”他低低地应了下去,原本贺听枝不期望得到的回答一下子被谢予白稀松平常地说了出来,到是让他反应不过来。

贺听枝怔了一下,很快他弯了弯眉眼,看起来俊朗又青隽,疏月又清朗,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轻快,他点了点头,状似无意地询问道:“你现在情况还好吗?”

他为了不使自己的关心显现的过于突兀,突然抬头看了看太阳,手指伸出来罩住眼睛,遮住刺眼的阳光不经意地提及道:“现在有稍微舒服一点了吗?”

谢予白沉默了半晌,他眉压的有些低,少年时代的男主角面上似乎带了点愁容,让人意识到他尖锐外壳下面是柔软的内部,他闻言笑了一下,看起来还是有些冷冷淡淡的。

他本来也不想谈及这件事情,特别是刚刚那件有些不合常理的事情,现在看来对方也在特意地没有提及,他勉强地放下心来,真情实意地露出来一点笑容。

谢予白他是世家出身,家庭底蕴是很丰富的。幼年祖父在世期间他的教育极其严苛,一举一动都是有分寸和规矩的,社交对他来说不是擅长的区域,但是却也不是缺点。

闻言,他下意识地回复道:“谢谢,我好多了。”

贺听枝点了点头,栗色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谢予白的目光迟慢地贯注了一会,勉强忍下去想要压平对方翘起来碎发的冲动,面无表情地坐了会。

谢予白的制服衬衫还是潮乎乎的,身上的虫纹并没有完全消散下去,白色的衣服布料虽然是上乘绝佳的,但是却也免不了会不小心透视出来些什么。

贺听枝的目光扫过,像是一根羽毛,轻柔也温和,没有什么轻佻调笑之意,就是很寻常地看了一眼,倒是让谢予白不是那么难受。

谢予白最后还是很珍重地道了声谢,“谢家会永远感谢您的出手相助。”

与此同时,他话音响起来的同时,一件浅色风衣被递到他的面前,他的主人神色不惊地陈说着一件看起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你的衣服湿了,先穿我的吧。”

谢予白顿了一下,他抿了抿唇,他眼眶有些深,但是过于冷白的肤色让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淡然疏离的气质,他还是默默地吐出几个字:“谢谢。”

贺听枝面色没什么寻常之处,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得很远,颇有些百无聊赖地用手腕支撑着额头看向原处车站来来往往的人群。

谢予白不自在地游离着目光,有些闪烁,低垂着眸,却也第一次有了点冲动想要偏头看看旁边的雄虫。

冷不丁,贺听枝与谢予白再次对上眼眸,贺听枝吃了一惊,很快意有所指一般,坦坦荡荡地扬了扬嘴角。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贺听枝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个时段停留多久,但是自己现在也无处可去。

谢予白摇了摇头,他披着贺听枝的风衣,准备默默起身,远离这片略微有些喧嚣吵闹的地方,潜意识觉得自己不适合这种太过通明的场合,他选择了逃离。

结果刚刚起身没多久,发热期的弊端再次显现出来,腿软的几乎站不住,即将倒伏下去的一瞬间,贺听枝握住对方的腰部,以至于防止对方摔倒。

触碰交接的一瞬间,谢予白感觉自己身体传来一阵酥麻之意,是从未有过的新鲜且陌生的体验,他的腰部情不自禁软了下来,向前不小心迈了几步,贺听枝跟在他后面有些谨慎地扶着对方,没有多语。

谢予白感觉易感期的自己有些过于可怜,但是身边这只雄虫又有所不同,对方不言不语且温柔,没有露出丝毫一丝不耐烦的情绪,不做声地跟在他的身后,用着极其尊重的方式,照顾着他。

贺听枝不确定的声音再次响起来,“要不然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谢予白停息了一瞬,神差鬼遣地就答应了。

明明也是有司机接送的,光脑的一句话就能够让司机出现在自己这里,但是谢予白没有,他放任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控制不住,像是一发不可收拾。

谢予白穿着贺听枝的风衣,贺听枝跟在谢予白身后,上了地铁。

这时候的人还不是很多,不至于拥挤,但是空出来的座位也是所剩无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