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鎏金狮兽灿黄的眼睛空洞而冰冷盯着他,好似座上赤着双脚袒胸露乳的周恒,脸上一双三角眼,混浊,死白,他已全然瞎了。
“听说我的好儿子,这几月躲着我,迟迟不肯见我,是因为,病了。”
周恒已看不见了,周怀晏却直觉那目光直勾勾落在他身上,像蛰伏在淤泥里的蛇的芯子,阴毒又潮湿。
他吞咽一口唾沫,费力提起嗓子:“儿子并非对父亲避而不见,确是因杂事缠身,染了恶疾,为免沾染父亲,故才不见,儿子病愈后自当受命,随时听从父亲招见。”
“这么说来,你是事出有因。”周恒歪着头,懒懒瘫在诺大的狮虎座上,他手中转玩着一串黑紫佛珠,“是快要死了,所以不能来见我。”
周怀晏听在耳里,不是滋味,他嘴上说:“正是如此。”
佛珠被一条细线绷着,在周恒掌中紧紧摩挲,嘎吱嘎吱。
佛珠转到一半,停了,周怀晏心头悬起。
上头周恒的声音轻飘飘荡下来:“快死的人,也是当不好差事的,既然你不堪重任,便将缉拿六王爷的事卸下,交予别人罢。”
周怀晏暗松一口气,恭敬鞠了一躬,两股颤颤,转身要走。
“可是这事,为父要交予谁呢,世上已经没有其他人能知道六王爷其踪了。”
周怀晏后背一僵,却未回头:“是儿子无能。”
周恒不语,室内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