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一声,瞥一眼叶璟明:“这你不许怪我。”
叶璟明叹口气:“我不怪你,是我行走江湖阅历太浅,险些栽在一杯酒身上,况且还未探到什么可靠的消息……这些暂且压下不论,你在禹城那边可有觅得孙闻斐的行踪?”
唐云峥犹豫一下:“我找到了孙闻斐,且重伤了他,在他嘴里套出了一些话来。”
叶璟明眸光骤然大亮,大喜过望:“那你早该告诉我!”
唐云峥一双浓眉蹙紧:“我那日着急前来找你,本想将这事作为你回禹城后的惊喜再告知你,他是杀是剐,交由你处置,只是……”
“只是我今早收到刘五的信报,孙闻斐已经逃跑,我实在想不明白,若非刘五私自放跑他,那地方这样隐蔽,我安排这样周全,他重伤形同废人,实在没有理由能跑,也不可能留下刘五一个活口,可若是刘五放跑的他,就更加没有理由给我报信,何况我已经以刘五亲眷相要挟,他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他敲一敲额角,沉声道:“我总感到这事透着一丝诡异,一时竟也推敲不出来结果,但回头想再抓获孙闻斐,就有了些难度,是我不察,这刘五委实不靠谱,早知该一起绑了孙闻斐来,叫你原地处置!”
叶璟明心情骤起骤落,虽有些失望,但安慰他道:“他是中原第一剑客,你能抓捕并重伤他,可见你本事非同一般,这已经足够了,被他跑了也不是你的过错,百密总有一疏,你可有从他嘴里打探出一些什么吗?”
“璟明。”唐云峥想了想,抬头看他一眼,“我问到的话,倘若属实,也许会了却你心底一桩心事,但也可能叫你这一路的功夫打了水漂。”
叶璟明觉得有些不妙:“你直说就是。”
“人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多数是不会骗人的,况且是经我亲自问的话,他说的大概是真的。”他将从孙闻斐嘴里套出的话一一道来,从六王爷指使姜荼姜靡作案,窃取婴孩心肝,到姜荼姜靡坐实罪名,被投入狱,和叶璟明被下套牵连被害的事一并串联,事情从头到尾,就清晰明朗起来。
叶璟明怅然若失,他往身后重重一靠:“姜荼姜靡,原来当真、当真是个恶人吗?”
唐云峥并没嘲弄他心性天真,只是道:“我仔细分析了一遍,孙闻斐也向我直言,其实无论姜荼姜靡是否是罪有应得,你就算拿得证据,一直告上皇榜,都不会有结果,也不会扳倒得了剑盟。”
叶璟明目光有些虚浮:“是吗。”
“至少这件事上,你拿剑盟没有办法。”还不如杀光了的痛快,唐云峥想想,将这话按下,继续道,“你告皇榜,主审的是你们的中原皇帝,但这事始作俑者就是皇亲国戚,他已被你们中原皇帝亲自定罪,这案子已成定局,不会再被翻案。”
“只是这案子牵扯到你,多了你这一个受害者,是孙闻斐做局陷害,剑盟把孙闻斐献出来,很容易就能摘除关系,”唐云峥担忧地握住他的手,转而狠戾道,“不若你与我一同杀回去,且看我如何再次重创那小人,将他提来给你杀了助兴,可好?”
叶璟明许久才回过神,他怔仲道:“我无碍,你别担心我。”
他抽出手来:“如果此案案犯都已落网,姜荼姜靡也不无辜,那枉死的婴孩和家属也算大仇得报,只是我,还是我,错手放了他们,又害三条人命……”
他神色低落,眼底浮动着难言的痛苦,唐云峥心头一疼:“那三个婴儿不是姜荼姜靡杀的,孙闻斐要害你,你当初一脚踩进了这局,那三个婴儿就已经必死了,那三条人命是为动摇你的心智,被剑盟中人着手残害的,动手的几个县丞和主簿,我已替你杀了。”
“你明白吗,”唐云峥握着他的肩,“你如果始终被这三条人命困囿心智,你永远会被人拿捏七寸,你永远斗不过孙闻斐。”
叶璟明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我在思归楼里打探月余,也非是一无所获,我晚点去会一会桃娘和她口中的红狐,打探一下姜荼姜靡的出身和为人,看看他们的口径,是否能与孙闻斐的完全对上。”
“你何必逞强。”唐云峥忍不住弯身亲一亲他,“啊,我倒是恨不得把你立马抓回去,重商对策重创剑盟也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也好,我都乐意奉陪,唯独不想把你留在这里。”
“烟花之地,有什么好留的。”他鼻子里闷闷哼出声来,“我看那些个中原女人,一双贼眼总往你身上瞟,我迟早有一天得把你藏起来,不叫她们看见。”
“说得什么傻话。”叶璟明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一下,“我生得这个样子,哪个眼神不好的姑娘才看得上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