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文的目光落在他负伤的胸前,神色晦暗不明:“我听说有人在阎王殿里三进三出,领一千兵突围敌军万人,孤身险入擒下王甯,又独上西山,冲入火海救元氏母子脱身,现在看来,传言不虚。”
他这两日行事这么莽撞,先生果真怨他,余穆尧一颗心悬了起来,不太敢看萧仲文,只是哀伤垂下眼皮。
萧仲文没有等来他的回话,就收回了目光,越过他看向远处虚空。
“是我错了,”萧仲文淡淡道,“我从前担心你会因个性冒失冲动,不被世俗所容,我所教你的,都是些不理是非,明哲保身的法子,我忽略了你的血性,你为人骁勇,心性又如此清正刚直,你从未好好听过我的话,我也从未教成过你。”
萧仲文叹息:“叶璟眀不该把你托付给我的,我愧对他的嘱托。”
余穆尧猛地抬头,眼泪一下蓄在眼里打转,他嘴角难过地垂了下来,一边又生恐自己掉了眼泪,会招先生更加厌弃。
可他实在控制不住,先生太生气了,气到要和自己分道扬镳,连他门生的身份都要剔除,这话一落,先生转过身,是不是就一辈子再不相往来,彼此无牵无挂了。
这比让他在战场上挨刀箭,在西山上叫大火烧死,都更难过,难过万分。
因此他怎么能止住眼泪呢。余穆尧很快哭花了脸,泪水串成珠子似的,拼命往下落,他喉咙挤出一丝一丝沙哑的声音,像负伤躲在角落蜷作一团的小兽,不住在呜咽和哀求,他每一个动作都在说着挽留,可看着又太过幼稚丑陋。
萧仲文好像有些吃惊,余穆尧泫然低头,见面前一双手接住了他那些眼泪。
“哭什么。”萧仲文无奈,捧着他的脸,碰了碰他侧脸一道伤口,“做什么哭这么厉害,是这伤太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