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南一愣:“啊,还有那么多的讲究吗?”
孙闻斐沉默不语,周怀南赶紧把眼闭上,两道密长眼睫簌簌地动,像两把小扇子。
孙闻斐看了又看,他怎么不哭,山上那次不是哭声挺大的吗,美人临危垂泪,应是很好看的。
叫人心肝发颤。
红菱起身退开些去,一边沉声道:“孙闻斐。”
孙闻斐很快出刀,架在周怀南雪白纤瘦的脖子上,象蛇刀身往皮肉里逼近一寸。
周怀南桃花面上微微带笑,像一樽神态慈悲的观音玉像。
长刀在周怀南颈上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线。
分秒之间,孙闻斐手微一顿,察觉到身后阴沉沉的杀意,他收刀一转身,挡住了红菱向背心劈来的一剑。
他掌心运力,将红菱逼退几步,突感丹田一滞,抬手再看,手掌已然隐隐发黑。
方才茶里有毒。剑盟一干弟子扑杀过来,孙闻斐握着刀,提起周怀南,飞身出了茶寮。
孙闻斐中毒,怀中带着个人,腿脚已瘸,本身跑不了多快,逃亡途中背后不慎中了两刀,他一咬牙,骤然回身,象蛇刀呲呲作响,狠戾割破了好几个人的咽喉。
他受伤后跑得更慢了,眼见好不容易到了渡口,过了河便要往南地去,河上有一只小船,能容下两人藏身。
他意识渐渐不清,周怀南还在怀里和他闹,非叫他放手,还哭着去捂他后背冒血的伤口。
孙闻斐只得扭过他乱动的两只手来,将他一把扔到了船上去,长刀将岸边绳索一下斩断,日头升了起来,船身载着周怀南在一片晕开的金光里慢慢向远处游去。
不日他便会飘过万山,过晨昏,过春秋,过光阴数载,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再不回来,永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