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楼站在原地,看着程琉青缓步走近伞下,背影清冽消瘦,看他笔直的脊背和修长的脖颈,蹒跚着渐渐走远了。
雨又倾盆地下,院内被水雾笼罩变得晦涩难辨,那抹身影渐模糊了,池楼摩挲着掌心默然不语。
路过通向傅宴存院内的小径时程琉青停了下来,他看出月喜的焦急,只是他如今是真的不想再看见傅宴存,于是便让月喜去了傅宴存的院子里伺候着,自己打着伞往小院走去。
再路过那一座红木小桥时程琉青早已没了兴致,他看见那汪水池被雨滴打得荡漾,那座小桥在风雨中也变得飘摇,他又清楚地意识到,这里是会吃人的。
不是只是傅宴存,只要是在京城里,人就是死物,是顶不要紧的。
他心上凄凉手也使不上劲儿,蓦然松了伞让雨水砸到脸上,痒痒的,落下时激起的惊诧让想沉溺在这雨里。
忽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扰,睁开眼看着穿梭的丫鬟仆人,见着程琉青他们至恐至惶,手上发着抖脚也跟灌了铅似的再也迈不动。
程琉青凝眉看了他们半晌,“你们走吧。”
程琉青招了招手,看着他们忙不迭离开的模样,想这里这样多的下人奴仆,竟凑不出一个完整的人,不过他也一样,过去从前都是不由己。
俯身拾起地上的伞,程琉青又抬脚往小院走去。
一回到院内就见那树桂花被雨打得稀碎,枝丫光秃秃地立着,花瓣雪似的落在地上。程琉青叹了口气,走到石桌前,看桌面零落的桂花,是气绝的昏黄,再没有一丝生机。
“岱镇…岱镇的花应当开了。”
程琉青闭上眼嗅了这院内最后一丝的清香,淡得快要隐入雨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