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了许久许久,才缓缓停下。
一停下,顾峥的脸就浮现在他脑海中。很多年前净身房前救他时那张脸上尽是警惕,为他冲锋陷阵时那张脸上布满认真,而前几日抵死缠绵中顾峥用一种沉沉的、仿佛光投射进去都会被吞噬殆尽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眼底沉积着浓郁的欲念,仿佛能将他淹没。
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谢臻很了解顾峥,这次他做得太绝了,顾峥一定会恨他。可他别无他法,谢臻摇了摇头,叹息声隐没到黑暗中,换了思绪。
他不愿意在私下随意地杀死裴将离,而是选择将裴将离秋后问斩。他要在裴将离与宋珣死后将他们的恶行昭示于众,还父亲、还整个谢家一个清白。
如今秋后问斩的时间越来越近,恐怕宋珣那边也会越来越沉不住气,想出各种法子来劫狱,必须增派士兵守卫诏狱。
他拖着病体艰难地爬了起来,写了书信通知诏狱加强防卫,以免被宋珣抓住可乘之机。
谢臻刚把信送出去,府里就来了人。加上前面因为中药而未去上朝的日子,谢臻已是第二天没参加朝会了。高高在上的陛下忧心着老师的身体,赶来谢府拜望。
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与人群的喧闹争吵,半梦半醒间谢臻被惊醒,用手肘支起身子看向门口。
“笃、笃、笃。”
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下人低声向谢臻汇报:“大人,陛下驾到。”
宋璟急切的声音也紧随其后地传了进来:“老师是又犯旧疾了吗?您好几日都没来上朝,朕实在担心,想来看看您。”